嫧善(二十)宏愿(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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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尘于隐蔽处牵了牵她的手,“是如此,世事与人事共通,不会变好,也不会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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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尚甘县的疫病祛了大半,街面上已有不少游商与小店开了张。
  两人驾车几近聚福楼时,嫧善闻到了熟悉的熏鸡腿的味道,虽说早间她吃了不少夹饼,可……嘴馋之事谁能忍得住嘛。
  嫧善指着聚福楼,凑在无尘身边与他咬耳朵:“无尘,你闻到那家卖的熏鸡腿的味道了没有?”
  软糯的口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她晨起喝过的柑橘绿茶之味如在耳旁——无尘冷不丁被她一扰,胸腹便有些燥,见街面上人来人往,已觉她此行不妥,忙低声道:“在外间呢,好好坐着,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你买。”
  嫧善也觉自己孟浪,端端正正坐好,压了压斗笠,一路上再无别话。
  今日去的第一个村子名叫张峁村[2],村子落在山腰,民居依山而建,与别的村落相距甚远。
  村中怕两人找不到,早早派人在山下大路边候着。
  无尘见那马瘦弱不堪,又兼此山甚为陡峭,故而将马车拴在山下。来接应的人名张卅,扯着嗓子往山上高呼几声,就见山坳处出来一个放牛娃,“叁儿,帮两位道长看着这马车。”
  那位叫叁儿的小娃利落应下:“两位道长尽管去,不会叫你们的马饿着。”
  嫧善见小娃瘦得厉害,于是取了一块夹饼送与他,“多谢小兄弟帮忙。”
  小娃看了一眼张卅神色,忐忑收下那饼,嘿嘿一笑。
  临走,嫧善与他低声道:“你尽管吃,我包袱里还有几块,过一时我们来取马车时,我再与你一块,吃了或是带回家都随你。”
  走出几步的无尘在前面唤她:“嫧,走了。”
  今日去看的第一户人家,据张卅介绍,穷的厉害,一家四口,老娘瘫了多年,儿子又疯又傻,族里的人凑钱给他买了一个媳妇回来,倒是生了一个孩子,孩子生下来,那男人某天半夜却从家里疯跑出去,不知为何投井死了。如今家里缺衣少食的,实在过得不好。
  几人说话之间便到了一处破败茅屋前,两间低矮草屋,门前堆着石头和破碎瓦罐,倒是侧屋边上的小菜园里丰茂多姿,长粗焦绿的黄瓜[3]、散着香气的薄荷,嫩绿的角瓜,园子最里似乎还开着一种花,大红娇艳的花朵,每一瓣都开到极致,丰艳不喾于牡丹。
  她有心想叫无尘也看一看,又想起了聚福楼门前的事,只好熄了心思,随无尘进了门内。
  一进门,不知被一种什么味道的烟呛了一口,连连退出来咳了几次,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却发觉鼻尖萦绕的那股烟味有点特别,带着一股不可言明的草料香味。
  无尘也被呛到了,但他毕竟没有咳嗽,见嫧善咳得可怜,便帮她顺了顺后背。
  嫧善此时对他有点敏感,被他一碰就是一个激灵,退开一点提醒他:“在外面呢。”
  无尘以为她因聚福楼门前他那一句略带呵斥的话在闹脾气,所以凑近了些,一边帮她顺气一边道:“别闹,回去的时候给你买两个鸡腿,明早也能吃。”
  嫧善一听吃的,顿时安安静静,
  “无尘,你瞧那儿。”指了指菜园那处的艳丽花朵,“我怎记得那花可以制烟来着?”[3]
  无尘轻轻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拍拍她后背,“进去吧,莫失了礼数。”
  张卅似乎对此情此景十分熟惯,进门之后先是叫了两声:“记儿家的,起来了,别只顾着抽你那劳什子玩意儿,州府里的大夫来给你看病来了。”
  说着,还将一扇几乎朽成木屑的窗打开,试图将屋里浓不见人的烟气散出去。
  嫧善盯着门内,烟雾逐渐散尽,只见无光小屋里一张大炕,竖躺着两个人,一个是苍白头发的老太太,另一个是个头发散乱的女人斜斜倚在露着黑絮棉花的被子上,手里一杆烟枪,张口吐出一口烟。
  “卅哥,是你啊。”
  语调轻柔没有力道,却又带着一点说不清的味道,叫嫧善有些不舒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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