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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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重萤正恼谢观尘不识抬举呢,心道他真舍得把本小姐推出去呀?当即答说,“本小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陇西李重萤!”
  话音未落,一个两个都借故溜走了,跑得倒快,活像身后有鬼在追。
  她傻了眼,不是,他们跑什么啊!
  谢观尘心如明鉴,陇西李氏的娘子,就是他们心里想娶,也要看看长辈肯不肯。
  “令堂是清河崔氏唯一的掌上明珠,李氏乃陇西第一等门阀,又是前朝天潢贵胄,天下谁人配得上你?”他拿眼觑她,带点好笑的意思,“……重萤呀,你可要千万要仔细相看了。”
  她咬牙切齿,气得一跺脚,“……你故意的!”
  嘴上骂着,心里却又模糊地高兴起来。
  在那些个筵席里,李重萤时时隔着珠帘,窥望静坐的谢观尘,像是在看一尊因寂寞而蒙尘的佛像。
  雾里看花人更美,她这样看着,他们之间反倒失去一些礼法的距离。他们的关系好像拉近了,又好像没有……
  他素日好温柔,温柔得有些不近人情。
  李重萤沮丧地瘪瘪嘴,她在谢家满打满算待了三个月,最讨厌谢观尘的君子端方,讨厌他的奉令训诲,讨厌他每次瞥眼过来时淡然的形迹。
  可他实在漂亮,漂亮得多么让人欢喜。
  重萤心里那点爱美之心悄悄作祟,勾得她心里直痒痒。她李重萤断没有委屈自己的道理,于是在某个昏暗潮湿的暴雨时节,她摘下了这朵秀丽的春花。
  庭院里跳着噼里啪啦的落珠,宴上大醉酩酊,所有人都醉了,可饮了酒的谢观尘还是那般坐着。
  衣袖在桌下相联,袖上纹着鹤与花,她鬼使神差般,指尖攀过去,攥住了谢观尘的小指。
  他微微一顿,呼吸停了一息,偏过半张羊脂玉般韶秀的脸,向她平静地望来。
  ***
  谢太傅回来时,宫门已经下钥了。
  府里没什么活人气,奴婢家仆拢共也才十来个。
  一双栗褐纹的雀儿栖在抄手游廊的檐下叽喳闹着,李重萤抵着裙子跪在凳板楣子上,柱间檐枋下装了透雕的花牙子,雕着葫芦和葵花。
  她仰起头,正忿忿地盯着两只鸟儿瞅。
  “小心掉下去了。”他微微一哂,“看看你的裙子……”
  找不了小雀的麻烦,李重萤便存心要找人出出气。她回过脸来,原先还摆一副臭脸,见来者是他,立时换了个模样,就这样赤脚跳下凳板,笑盈盈地提着裙子向他跑来了。
  李三娘过了今年的春也才十五,身量娇小,撞进谢观尘怀里时,几乎没有什么应有的重量。
  谢观尘极稳当地抱住她,女郎鬓发如绸,蓬松松地垂在削薄的肩上,好似披着一梳降香般的烟云。
  他们没说什么耳鬓厮磨的话,就是谢观尘想讲,也是讲不出来的。
  李重萤掐住他瘦尖的下颌,先是在左右颧骨上吧唧亲了两亲,又追着他嘴唇要啄,好个流氓架势!
  谢观尘拧起眉尖,侧过脸,被她掰回去,挑剔他这张出尘的好容貌,“谢哥哥,你躲什么呀?”
  李重萤嬉笑着说。
  他十九岁,在春山台教她读书习字,被她用尽花言巧语戏弄;如今他三十五岁,贵为权倾朝野的天子之师,在重筑的春山台里,还是被她这样戏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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