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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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骋记录到一半听她这么说,道:“谢轻非,你以前从不说这样的话。”
  谢轻非道:“因为我以前没遇到过做不成的事,自然不觉得世上有任何能消磨我自信心的东西,事实证明我确实太自大了,我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生死面前,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一个从小众星捧月的天之娇女,事事争强好胜,从不轻易退缩,自信向来刻在骨子里。却发现有很多事情并非一己之能可以改变,这种现实的落差才最打击人。可她又早就养成了尽其在我的责任心,所有的磨折都会让她心生自责,觉得“都是我不够强大”。
  卫骋眸光闪了闪,温声道:“我明白,我很理解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是赵警官并不这样觉得。他崇拜你,希望跟随你,是因为他看到了你的能力。一个独立人格经由自己的理性判断认定你是值得信任并追随的人,并不需要你自己觉得自己配不配。谢轻非,作为警察,你应该了解他的。在任务途中会遇到困难甚至死亡威胁,他会害怕,但绝不会退缩和后悔,这才是他想向你证明的。”
  谢轻非一阵恍惚,想起当年临行前领取枪支时赵景明趁机找她说的话。
  他说队长,这次任务会很危险,我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心里还有点发怵呢。
  谢轻非打趣着问他是不是怕了,他说,怕也有一点,可我是警察呀,能尽力,怎样都是光荣的。
  但他运气不好,职业生涯刚刚迈入正轨,便已成了一方冷冰冰的墓碑。
  “你没有经历过,又怎么会明白?”
  谢轻非虚虚说了声,把头埋在膝盖上,双手挡住了整张脸。
  能够开口说出这件事对她已是不易,比之费力去遗忘去逃避的凌迟之痛,这种让痛苦彻底袒露的感觉……似乎让她前所未有地松了口气,肩膀上的分量都好像轻了许多。
  卫骋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到半空停顿了一下,握成拳收了回来。他翻动纸页,笔尖在纸面上划出沙沙轻响,等谢轻非背脊耸动,终于抬起头时,他背过身去没看她的脸。
  首次心理干预以建立信任为主,时间用不着太长。谢轻非本就不会怀疑卫骋的专业能力,加上丢脸丢到底,有种破罐子破摔的随意,也没什么放不开,交谈还算成功。
  医患关系既已中止,他们却还有一层其他关系在。
  谢轻非对着卫骋的后脑勺一阵诧异,不知道他现在怎么这么识相了。如果她没猜错,卫骋该是知道她会难过乃至失态,才特意不看她,免得她觉得难堪的。
  遇上自己突然晕倒,送她来医院时还知道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在席鸣提及父母之事,又开口将人支开,再到现在。卫骋是了解她好强的性格,他自己也把这称为她死要面子的矫情病,但他会去迎合体贴她,却是谢轻非想不到的。按理他不应该把自己的弱点宣扬得天下皆知,伙同其他人一起来嘲笑她吗?难道当了医生之后真的能怀抱一颗仁心,连对待死对头也更温柔了吗?
  谢轻非蓦地感觉他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最多最多是因为职业道德限制,不好轻易捉弄她罢了。
  下一刻卫骋就若无其事地问道:“你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怕黑吗?”
  谢轻非愣了一下,下意识否定:“没有,不怕。”
  卫骋道:“但一个人在封闭暗室待久了,也会难受是不是?”
  谢轻非抿抿唇,脑海里浮现的还是当时的画面。她烦躁地扯扯头发,不大愿意承认,但卫骋看到她这样的表现也心知肚明。
  默了会儿,他问:“你的同事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谢轻非道:“这有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我也没因此耽误工作。”
  卫骋声音有些严厉:“你就非要这么……”
  谢轻非仰起头:“什么?”
  卫骋眸光中无端带着一丝愠怒,“你工作性质特殊,这种事怎么可以不向身边人报备?万一……”他盯了她半晌,摇摇头,“算了,不愿意就算了。”
  谢轻非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眨眨眼看他整理资料的背影,突然道:“卫骋,你到底在气什么?”
  卫骋道:“我没有。”
  谢轻非道:“你有。”
  卫骋轻哂:“谢轻非,你这么了解我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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