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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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坐上马桶更痛苦的是从马桶上站起,比脱裤子更痛苦的是穿裤子。
  艰难起身后,程尹数次尝试弯腰提裤子,但身体中段发散式的剧痛屡屡让其两眼一黑。
  身为刑诉律师的她时至今日才明白,肋骨骨折一处就构成轻微伤,两处就能构成轻伤的原因。崴脚的痛跟这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磨人心智的酸爽滋味不禁让程尹想起了被刘昌隆砍伤入院的日子。
  18岁到28岁。
  现在想想,竟有十年了。
  上一次住院时父母都还在。
  而这一次,户口本上只剩她一人了。
  排气扇在头顶呼呼作响,凉水缓慢注入被抽空了的马桶,半透明厕所门背后是睡意沉沉的世界。
  看着被冷光灯照得十分骇人的淤青,她强忍不断上涌的酸涩,试图唤醒睡在沙发上的男人。
  “祁星宇。”
  这十年里,她因受伤错过了高考,被同学抢走了保研名额,研究生导师中途辞职。
  “祁星宇。”
  这十年里,她被祁星宇爷爷赶出了京城,被迫卖掉了淮城的家,被宋观潮扔在了民政局门口。
  “祁星宇......”
  这十年里,她参加了母亲的葬礼,经历了父亲的自杀,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年少的她曾对母亲所谓的寂寞难耐嗤之以鼻,但随着年纪渐长,她也逐渐体会到了这个世界对独行者的万千恶意。
  凉飕飕的下身让其尊严全无,热泪逐渐在眼眶里积蓄,在最脆弱的瞬间,程尹下意识地呼唤了某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眼前的人。
  “宋、”
  这声呼唤仿佛带有魔力。
  那人真的宛若天神降临般,用力拉开了阻隔外世界与里世界的门。
  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袖子胡乱挽至手肘,外套挂在臂弯处,身上带着夜间特有的凉意。
  宋观潮轻轻喘着气,胸口随之上下起伏。意外窥见程尹的狼狈,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单膝跪地,露出早已被汗浸透的后背。
  他生怕碰到程尹身上的淤青,只能轻柔、缓慢地替其把裤子拉回了原位。
  “对不起。”
  看着程尹逐渐失控的眼泪,他宋观潮再也无法压制自己的感情。他张开双臂将程尹环绕在内,又怕自己稍微用点力便会把其连人带心整个捏碎,
  “我来晚了。”
  程尹把鼻子抵在男人颈窝,贪婪地嗅着那股风尘仆仆的味道,一如二人初见时那样。
  “你为什么老是迟到?”
  宋观潮伸手撩开她脸颊两侧的碎发,指腹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停留,而后又用两指轻夹她温热的耳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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