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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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柜的最深处,有一摞草纸。隋恕刚翻出时以为是自己之前的习作,展开后才发现那是祖父为了陪他练毛笔字,随手给拍摄过的鸟儿勾的小品画、题的小诗小词。
  隋恕感到迷惑了。他不明白以前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东西装裱起来,明明就非常重要,非常珍贵——他为什么仅仅是卷起来收在盒子里呢?他怎么能这样做呢?
  所以他在整理完观鸟照片、做完了玉米燕麦粥后,又花了一个小时仔细斟酌装裱的选款。
  比如第一幅花鸟小品应当先用黄褐色的仿古绢作框,背景饰以淡雅的银灰,天头间用画心框同色的仿古绢作惊燕,再加上平衡矩线,裱件和画面就会谐映成趣、和谐明净。
  而第二幅是章草对联,他不想分开装裱,又畏上下联区分不清,于是便计划先用浅青锦绫作天地头,在上下矩对齐、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时,再用6cm宽的褐色通天边拼连。
  至于第三幅可以简单些,将扇面和题字裱在一起,天地头用古铜色的锦,隔水用浅褐色,两者中间辅以5mm的白矩作隔,简洁厚朴……
  为了做好这件事情,隋恕甚至不在办公室住了。而是每天都回马南里,每天都打开主灯,每天都和装裱师沟通自己到底要什么样的效果。
  “你要回家住?”庄纬看到他准时上下班的身影,十分惊奇。
  “我需要去做装裱。”隋恕道。
  庄纬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新咖啡机到了!”刘安娜高兴地喊他。茶水间的咖啡机换新,可是最近一堆坏消息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寒冬,静室,火红的夕阳,绿油油的多肉。
  “你也有点太高兴了吧?”庄纬调侃。
  刘安娜耸耸眉毛,颇有些自嘲的意思:“如果是以前,哪怕拥有十多台咖啡机我也不会太过于兴奋,因为那个时候我知道自己还会拥有更多,一切会比当下更好。”
  “嗯,是的,十年前我也认为自己在十年后会非常健康幸福、意气风发。”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
  庄纬打趣的心一下子就消散了。这里或许会像斯科特实验室一样一把火烧成灰烬,也或许被粗暴地查封,他们全部获罪入狱。
  刘安娜接着道:“所以我会觉得,拥有这一刻的醇香就是值得幸福的事情。”
  庄纬想,一个人如果突然开始从细小的事物上寻找秩序与平和,只能说明他生存的环境早已丧失了秩序与平和。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刘安娜一样,享受此刻宁静的晚霞与热咖啡。在动荡的、混乱的、黑暗的、飘摇的东西落到他头上之前,他必须努力捡拾生活最细小的糖果。
  庄纬禁不住自嘲,当他沦落到能够无限放大生活的细枝末节的时候,何尝不是证明着他的生活已经全面沦陷?
  ﹉
  半化的雪块在下水道旁堆聚成一团又一团脏兮兮的污泥,地面泛着深浅不一的暗光,像生满寄生虫的鱼类的肌肤。
  车辆堵的水泄不通,闪着醒目而刺眼的黄光。隋恕走在去装裱店的路上,突然收到了吴娉发来的短信。
  “您寄来的快递我已全部签收,非常感谢。邮费是多少呢?我转给您。”
  隋恕并没有回复。
  他和装裱师约好了,今晚把原件送到他的家里去。这位装裱师傅是他的旧相识,两个人反复商讨了许久,又改动了一些配色细节。
  回来的时候,隋恕又经过了这个路口。他发现枝头还残存着未融的积雪。
  细雪的颗粒落到他的鼻尖。他突然想起,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她的东西了。
  翌日,办公室,隋恕看到庄纬已经早早在茶水间接咖啡了。
  庄纬忍不住夸赞:“新机子就是好用,谁挑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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