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偏执丞相和离后 第3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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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药之后,小厮服侍着穿上官服,沈浮胸口有伤不方便,胡成踮着脚拿着乌纱,小心给他戴上,又拿过镜子来照。
  沈浮看着镜中的自己,面白如纸,两眼血红,魂魄已经离体,只剩一个行尸走肉般的壳子。还有头上这顶乌纱帽。
  从前都是她给他戴的,她个头刚到他下巴,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她仰着头伸手时,清浅的呼吸会拂在他唇上,总让他心尖荡起一阵说不出的酥和痒。
  从前他不懂那是什么感觉,也或者是他不敢细想,如今他知道,是因为他爱她,在他不敢正视的角落里,在与她相处的日日夜夜里,他爱着她,卑劣的、不敢承认、不敢宣扬的爱意。
  甚至为了对抗这不该有的情愫,他还会加倍对她冷淡,一次次伤她的心。
  他错得太多,哪怕用尽余生,也无法弥补她万分之一。
  林正声匆匆赶来:“大人见召,有何吩咐?”
  沈浮打量着他:“侯府那边,一直是你在诊脉?”
  林正声拿不准他突然提起此事的目的,犹豫了一下才道:“是。”
  “她身体如何?她的孩,孩……”无论如何努力,孩子两个字,还是说不出口。
  在袖子里,默默掐紧了手心,修剪整齐的短指甲嵌进肉里,仍旧抵不住剜心般的悔恨。
  孩子,她那么珍爱,拼了命也要护住的孩子,到底是被他一碗落子汤灌了下去。他如今哪还有脸问起孩子?他不配,他就算把命给她,也偿还不了她的孩子。
  许久没等到回答,沈浮看向林正声,他端方严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头不语,沈浮很快猜到了他的顾虑,他怕他依旧存着落胎的心思,所以不肯如实相告。
  他所做下的那些事,的确让人厌憎。甚至林正声几次帮她,他还疑心是不是存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如今看来,林正声是正人君子,而他,是那个以己度人的卑劣小人。
  沈浮顿了顿:“我只想让她,平安……”
  原是想说母子平安的,但不能说,不敢说。这几天恍恍惚惚也曾听过她的消息,她依旧在吃药保胎,她的孩子,依旧在危险中,他怎么有脸说母子平安?“若是她有什么需要,立刻报给我,若是你看诊时有什么拿不准的,也报给我,需要哪个大夫,我去请。”
  林正声迟疑着,猜测着他的意图,点了点头。
  沈浮束好玉带,抬步向外走:“你认识张玖吧?”
  林正声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答应着时,听见他低哑干涩的声音:“今晚酉时,你去趟城西织金街的燕子楼。”
  官轿起行,林正声落在后面,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突然提起张玖?城西织金街燕子楼,又是什么地方?
  沈浮在宫城第二重门内下轿,迈步往早朝的紫宸殿走去。
  十几个时辰不眠不休,滴水粒米未尽,本该是疲惫虚脱的,但此时精神有种异样的清醒,像烧到最后的火,极力迸出最后几星亮光。
  沈浮沿着青石大道走着,腰背挺直,眉目紧绷,听见一个淬着恨毒的声音:“逆子!”
  是沈义真,这具肉身的生父。沈浮抬眼,看见大道另一边,沈义真朝服束带,恶狠狠地向他啐了一口。
  他知道沈义真恨他,毕竟是他,亲手将沈义真从二等锦乡侯的位置拉下来,连降三级,变成小小的锦乡县子,毕竟是他,亲手将他心爱的女人从正妻之位拉下来,重又成为卑贱妾室,毕竟是他,亲手毁了他心爱儿子的一切,让沈澄从不可一世的侯府世子,变成断了仕途的废子。
  只不过,他已经走到这个位置,他不需要看沈义真的脸色。沈浮唤过金吾卫:“公然在宫中痰唾,是为失仪,带下去治罪。”
  金吾卫上前拿人,沈义真分辩起来,逆子逆子地高声骂着,沈浮并没有反驳:“喧哗吵闹,罪加一等。”
  金吾卫拖走了沈义真,沈浮不曾回头,沿着宽阔的大道继续往前走着。他已经很久不曾见过沈义真了,沈义真如今只剩下一个爵爷的空头衔,原先手里的差事全都被他捋掉,这种身份,平时是不需要上朝的,为什么今天突然来了。
  “沈相。”右相李国臣从后面赶来,寒暄着抬头,看见他的模样吃了一惊,“是病了么?脸色有些差。”
  “未曾。”沈浮淡淡说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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