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偏执丞相和离后 第2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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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相免礼。”谢勿疑虚虚一扶,“我想即刻入宫,当面向陛下谢罪,可否?”
  沈浮直身,对上他俊逸清雅的容颜,他眼窝下泛着微微的青灰色,看起来很像是为着担忧母亲的病情,连日赶路的憔悴儿子,沈浮低头:“陛下在老太妃宫中候着王爷。”
  以帝王之尊亲身探望周老太妃,既是恩典,亦是方便谢勿疑探望母亲之意,谢勿疑连称不敢,凤目中泛着红:“陛下待我如此宽仁,我便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万一。”
  队伍起行,沈浮走出几步,明知不该,到底忍不住回头一望,车子走得远了,车身披着朝霞,红得刺目,谢勿疑跟着回头,问道:“沈相,你眼睛怎么了?”
  怎么了。沈浮转回目光,谢勿疑正瞧着他:“你眼睛很红。”
  很红吗,大约是被朝霞刺到了眼。“无妨。”
  余光却在这时,瞥见围随在仪马之后的仪卫中,有人冲他咧嘴一笑。
  相似的,挺拔瘦直的身材,相似的浓眉重睫,唯独那人左眼上一大块伤疤,让原本俊秀的容貌变成了丑陋。
  他的庶出兄弟,沈澄。
  见他瞧见了自己,沈澄扯扯嘴角,雪白的牙齿露出来,无声叫他:兄长。
  兄长,兄长。沈浮垂着眼皮,仿佛看见那间四处漏风的房间,壶里的水冻起一层冰皮,稀粥冻成了一整块,沈澄一身裘衣,脖子里围一条簇新的狐腋领,笑吟吟往他床上洒水:“兄长今儿个,又没炭烧了呀。”
  兄长。他这个兄长,亲手掐灭了沈澄的出身,掐断了沈澄往上爬的念想,眼下,他还要掐断他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叫过礼部侍郎:“沈澄容貌有损,即刻逐出仪卫。”
  丞相亲口下令,自然是令行禁止,很快就有侍卫一左一右夹着,带走了沈澄,沈澄没怒没恼,临走时甚至还对他咧嘴一笑,又用口型比出那两个字:兄长。
  兄长,兄长。他这个兄长,再不是当初隐忍蛰伏的少年,沈澄这个庶弟,也再不是当初骄横跋扈,只会明面上功夫的纨绔了。
  “那不是沈相的兄弟么?”谢勿疑望着沈澄的背影,“沈相真是清正无私。”
  远在易安,八年不曾回京,却能一眼认出他,甚至连他那个不为人知的庶弟都认得。沈浮神色平静:“仪卫乃是天子体面,凡体貌有所残缺者,均不得入。”
  当然,也不止是仪卫,入朝为官者,亦是代表天子体面,容貌有那样的残缺,自然不可为官。沈澄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几日老太妃的病情可好转了些?”谢勿疑岔开了话题。
  沈浮依旧是平静冷淡一张脸:“内帷之事,臣不知。”
  “是我疏忽了,”谢勿疑笑了下,迈步走进幽深的皇城门,“一别八年,在外头待得太久,许多规矩都有些模糊了。”
  八年。许是两天不曾合眼,反应有些错乱的缘故,沈浮在这一刹那仿佛闻到了野菊和桑叶清苦的香气,低眼看时,玉带上系着的分明是另一个簇新的香囊,他从前惯用的旧香囊锁在抽屉里,从今往后,也没人再给他做了。
  穿皇城,入宫城,周老太妃所居的颐心殿在宫城西南角,需要穿过后宫妃嫔的居所,一介外臣,并不好往这些地方去,沈浮停住脚步:“臣告退。”
  谢勿疑颔首,正要命他退下,宫道上数名太监飞快地走来,最前面一人不等站住便开始宣口谕:“周老太妃病危,陛下宣岐王立刻进殿!”
  谢勿疑先是一怔,跟着一言不发向内走去,宫闱之中不得奔走失仪,是以他并没有跑,但他步速极快,又且踉踉跄跄,如同拆了主心骨的偶人一般。
  沈浮遥遥目送。宫廷中传递消息向来慎重,此时用病危二字,可知周老太妃多半是救不回来了,国孝三月,齐衰三年,谢勿疑至少一时半会儿,不用回易安了。
  他这次来,还真是来得巧。
  一个时辰后,沈浮在嘉荫堂见到了谢洹。
  他皱着眉,脸色有些不忍:“昨日来报,还说老太妃有所好转,哪知突然就不行了,亏得岐王赶得及时,好歹见了最后一面。”
  昨日周老太妃应当是无事的,不然以朱正的谨慎,决不会撇下病情跑来禀报脉案的事。脉案。不经意间又被刺得晃了心神,沈浮停顿片刻,强迫自己甩开杂念:“此事过于巧合,需得查查。”
  “你是说,”谢洹吃了一惊,随即领会到他未曾出口的暗示,“何至于?到底是亲生母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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