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残璧(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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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华没有生气,当然没有乖乖听话,而是让陈霄霆好好看看围在蒋若言身边的其中一个男人。大华告诉他,那个男人是恒道银行董事长的公子,最近正在对蒋若言发起疯狂的追求。陈霄霆把目光投过去,果然看到他身边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目不错珠地盯着她看。大华这时把嘴巴凑过来,口腔里的酒臭混合着烟臭瞬间扑到他的脸上,他听见大华把声音压低:“据听说,咱们蒋总跟他爸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而且本来也是门当户对,所以两方家长都有意要撮合。”陈霄霆的坏心情来了,他相信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尤其是听到大华末了那句意味深长的总结:“完喽,王子公主要去过幸福日子了,没咱们这些癞蛤蟆什么事儿了!”
  见他没什么反应,大华接着又问他想不想扳回一局?什么叫扳回一局?就是从那个小白脸手里把大小姐给抢回来!陈霄霆不说话了,光想有什么用,但凡有抢的本事,他老早就从覃嘉穆手里抢了,还会等到现在?还会被人家当成穿过的臭袜子一样嫌恶,让人家用那么冷冰冰的官腔来下达通牒?
  “你看你,带着我们搞钱的时候透精百灵的,怎么一到这个丫头片子就搞不定了?”大华边说着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了环境安全之后他把嘴巴凑得更近了,几乎要贴上了他的耳朵,陈霄霆只好忍着浓郁的口臭听他在耳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他还没说完,就被陈霄霆猛地推开了。若不是在公共场合,他的鼻子恐怕会被一拳打歪。陈霄霆拽起他的衣襟,歪歪斜斜地把他拽到没有人的角落。外人看来以为是两个醉鬼要去单挑斗酒,可是陈霄霆却用酒瓶子抵住了大华的胸口。剩下的半瓶酒顺着瓶嘴洒了他一身,可他却浑然不觉,醉醺醺地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敢碰她你试试?!”
  大华用两根手指把酒瓶轻轻推开,阴森森地笑了:“别在这装正人君子,你不想碰她?你他妈怕是快想疯了吧??!”陈霄霆踉跄着退了两步,靠着墙壁滑到了墙根,最后干脆坐到了地上。他怎么会不想?他陈霄霆好好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活了二十多年却还没有碰过女人。每天晚上当他和自己的左右手情人尽情欢爱时,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蒋若言脸和身体。大华在他身边蹲下,用手圈住他的肩膀道:“我这也是为你考虑、为大家考虑。你想啊,她现在虽然嘴上说不去揭发我们,那是因为看在和你是同学又是朋友的份儿上。可咱们马上就要滚蛋了,谁能保证她看这个情分能看多久。万一哪天她反应过味儿来,咱们所有人可都是要倒大霉的!不过要是我们手里也有威胁她的筹码,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等于上了一道保险。这样大家就都能放心,而且也顺便成全了你的美事儿,何乐而不为呀?!”
  陈霄霆看着大华的脸,他脸上的笑容既狰狞又丑陋。这不是临时起意能够掂量出的主意,想必他已经在暗地里谋算了很久,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了。而今天恰巧就是那个机会,酒精把每个人的感观和戒备都麻痹了,加上现场又混乱嘈杂,简直是千载难逢。这个计划足够阴险歹毒,他甚至连蒋若言事后会因为公司名誉和自己的脸面而不敢声张都算到了。大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我已经考察好了,顶楼有个配电间,最近酒店装修,那一层还没装监控。一会儿我会想办法把大小姐带上去,来不来随便你,反正你不来就便宜我们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他歪着嘴笑了笑,一面摇摇晃晃地走了。陈霄霆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手指深深地插进头发里。他瞪着一双红红的醉眼看着远处谈笑自若的蒋若言,此刻她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对每一个前来敬酒的人报以微笑。她今晚实在太美了,凹凸有致的曲线让陈霄霆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酒精在他的眼睛里熊熊燃烧,他开始对礼服下的身体浮想联翩,同时感到自己的呼吸正在被渐渐夺去。
  没有人知道大华施展了什么神通,让作为焦点的蒋若言就这么神鬼不觉地从会场消失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又是如何躲避掉了4楼到顶楼之间所有的摄像头。等陈霄霆上到顶楼的时候,大华和小伍已经守在了配电间的门口。
  “操!我还以为正面人物不来了呢!”顶楼漆黑一片,他听见这是大华冷嘲热讽的声音,接着远远看到两个烧红的烟头。
  “人呢?”他问。
  “里面躺着呢。”
  “你们对她做什么了?!”
  “没啥,”大华把烟头嘬亮了,“就是往她酒里兑了点儿东西。放心,死不了,我是怕你一会儿劲儿使得太猛,中途把她弄醒了。”陈霄霆盯着黑暗中的两个忽明忽暗的小红点,仿佛看到了大华歪着嘴又露出了那种猥琐的笑容。小伍在一旁把烟头掐灭,有些不安地催促道:“抓紧时间吧,我们就在门口守着。”
  陈霄霆跌撞进配电间,里面的空间不大,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供电设备,而且更加黑暗。这些设备上的红绿指示灯交替闪烁,把这个阴森森的小空间闪成了阴曹地府。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借着指示灯的微弱光线,终于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人。陈霄霆慢慢蹲下来,黑暗里寂静无声,他听见自己的心脏擂起了响亮的鼓点。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离她这么近过,更不可能有机会像现在这样碰一碰她白皙的手臂或是纤美的脚踝。他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提醒自己: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可是那个声音太幽微了,已经阻止不了伸进她裙子里的那只手了。酒精真是帮了大忙,酒精让他此刻连杀人放火都敢,更别说去做一件早已在脑海中演习过无数次的事情了。
  结束之后,陈霄霆没有忘记帮她把衣服合上。他提着裤子走出了配电间,发现大华和小伍正直勾勾地看着里面,两双瞪起来的眼睛里闪着一模一样的兽光。大华嗔怪他怎么搞了这么久,要是被人发现就完蛋了,说着他拿起手机准备进去拍照。陈霄霆拦住他:“我来拍。”大华怔了一下,随即嬉皮笑脸道:“还护上了,行行行,你的女人你来拍。”
  大华让陈霄霆先回去,他和小伍留下来善后,还嘱咐他不要直接回会场,先到外面转一圈等庆功宴快结束了再回去露个脸。陈霄霆问他们如何善后,以及打算把蒋若言送到什么地方去。回答是六个字:放心,自有安排。
  他走后,大华问小伍:“刚刚都拍下来了吗?”
  “拍了。”
  “两个人都露脸了吗?”
  “都露了,”小伍摆弄着他手里那个红外夜视dv,欲言又止,“不过我们这么干是不是不太好......”
  “干都干了,还他妈管什么好不好?!”大华粗鲁地把dv抢过来,查看刚刚拍摄的内容,“现在我们谁也不能信,必须得有筹码握在自己手里才行,你懂不懂!”
  小伍沉默了一阵,然后催着大华,让他赶紧先把蒋若言送回去,时间久了怕被人发现。可是大华却冷笑了两声,说急什么,谁吃饱了撑的会来这种地方?接着,他的语气越来越古怪,盯着dv屏幕的眼睛越来越直,“你看陈霄霆那小子多爽多舒坦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你就不想尝尝平日里连正眼都不看咱们一眼的大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说罢他一头扎进了配电间,急不可耐地开始脱裤子。小伍眼睁睁地看着大华人不要做了偏去做一只发情的公狗,趴在蒋若言一动不动的身体上猛烈地进攻,喉咙里发出近似某种兽类的低咽。终于,一阵短暂而剧烈的抽搐过后,他直起身体,用手掌接住了自己欲望的实体。然后他气喘吁吁地转过头,对小伍发号施令:“过来把她嘴给我掰开!”小伍看得浑身燥热,早就不知道良知是个什么东西了。他在黑暗中摸索到那张脸,然后用力地掰开了她的嘴巴。他打开手机的电筒,瞪着一双兽眼看着大华把捧在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灌了下去,然后他也开始解裤带。两个人公平合理轮流作业,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次又一次直到谁也爬不起不来了为止。
  事实上,第二天当蒋若言在酒店的套房里醒来时,她还以为这不过又是一次寻常的宿醉。她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出席庆功宴时的礼服,而且脸上黏黏腻腻的,她心想糟了,昨晚连妆都没卸,一周的cpb面膜算是白敷了。接着她感觉嘴巴里又腥又苦,于是费力地想要把身体撑起来找水喝,可却觉得浑身像是少了骨头一样绵软无力。头要裂开了,神经一跳一跳,每跳一次都像有人往自己的头里敲进一颗钢钉。她还是让自己重新躺下,等着头脑中的眩晕慢慢散开。此时她还在心里慨叹,太久没去泡吧了,以至于酒量都退步到了这般田地。
  蒋若言是在准备下床的那一瞬间察觉到不对劲的,她的一条腿刚打算落地,下体便像被用力撕开一样传来一阵剧痛,这阵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眼前登时一片雪亮,继而差点喊出声来。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站稳,更没有办法走路,整个人像是被彻底撕成了两半以后又重新粘起来的。她决定不往卫生间里走了,因为根本走不过去,于是就在原地开始脱她的礼服,打算自己给自己体检。可是还没有把衣服完全脱掉,她就彻底傻了眼,她记得当年目睹崔晋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就是这种感觉——一瞬间汗毛倒竖,接着全身颤抖——她看到自己的内裤竟然反穿在身上,上面血迹斑斑。
  她再笨也猜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若言开始疯了一样地寻找手机,边找边哭,下体的疼痛也已感觉不到了。她赤裸着身体把酒店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房间里的电器和各种陈设被她砸了个稀巴烂。手机还是没有找到,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哭声渐渐变成了号啕,号啕再变成嘶哑的干呕。她狠狠撕扯自己的头发,手捏成拳头用力锤打自己的脑袋,然后又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抽得全世界只剩下信号中断一样的耳鸣。可即便如此,她仍然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昨晚的事情。
  她在终于在床底下发现了手机,手机上有无数通未接来电和无数条未读消息。她哆哆嗦嗦地在通讯录里找到了父亲的号码,按了好几次才把电话拨出去。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母亲劈头盖脸的埋怨,她在电话里大呼小叫,一口一个活祖宗,说再联系不上她就要报警了。蒋若言心想千万不要吓到母亲,等跟父亲问清楚情况再说。可她一说话就露馅了,哭腔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母亲警觉起来,马上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她在电话这旁泪如雨下,可嘴上却说没什么,昨天喝多了弄丢一只腕表,她想问问老爸知不知道。母亲将信将疑,说你爸昨天也喝多了,现在还睡着呢。然后又说,什么了不得的腕表心疼成这样,周末陪老妈上街,看上什么都算妈的。蒋若言答应着挂了电话,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却空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赤身裸体地呆坐在酒店的地板上,坐了不知多久,蒋势坤的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比母亲更紧张。显然,母亲已经把女儿因为一块腕表哭鼻子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父亲。蒋若言问父亲昨天是谁把她送回房间的。父亲说是秘书amy,接着又笑说还费劲找什么呀,周末不是有人答应给换新的吗?电话另一边远远地传来母亲愉快的笑骂声。蒋若言敷衍了两句,接着又打给了amy,得到的说法是昨天庆功宴快结束的时候,所有人到处都找不到她,最后是amy发现她醉倒在了卫生间的隔间里。amy说当时她醉得不省人事,怎么叫都没反应,于是跟蒋总请示了一下之后,就在酒店帮她开了房间。她举着电话的那只手慢慢从耳朵上滑下来,对方还在电话里“喂”个不停。她看着面前漂亮的穿衣镜,华丽繁复的欧式雕花紧密地缠绕在镜框周围,镜面折射的柔光细腻饱和,自己光溜溜的身子竟然也被映出个白璧无瑕。她冲着镜子古怪地笑了笑,右手猛地用力一挥,接着手机闪电般地发射出去,巨大的镜面应声而碎。
  庆功宴过了三天以后,大华和小伍在同一天办理了辞职。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走,可是小伍整天惶惶不安,对很多事情的担心足以把他逼疯,比如那天把大小姐运上顶楼时会不会被谁无意间看到或被监控拍到;又比如大小姐会不会不顾公司和自己的名声跟他们死磕到底;再比如陈霄霆会不会突然良心不安去主动自首......甚至他开始担心自己最好的朋友大华,会不会为了自保再摆他一道。
  他突然觉得最后一种担心并不是杞人忧天,大华对谁都不信任,这一点他是了解的。为什么他想方设法也要让陈霄霆到顶楼来,为什么dv中一定要同时拍下他和大小姐两张脸?就是因为大华不信任他,即使他们三个一起盗版了公司的软件,即使一个人出事谁也摘不干净,可是大华还是不信任他。小伍还记得大华经常和自己说的一句话:“他陈霄霆和大小姐是老同学,我们算什么?万一事情捅了出去,到时候如果大小姐铁了心保他,玩儿完的就只有咱们俩!”这就是为什么这一次他削尖了脑袋也要拉陈霄霆下水,用一个更加滔天的罪行把三个人死死绑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三个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小伍想到这里突然感到脊背发凉,他无法想象,如果到最后连这一招也失效,他最好的朋友会不会把自己也推出去挡子弹。如果会,那等待自己的手段又是什么——还是说,用来对付自己的手段早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埋好伏笔了?
  10月份一开始,公司为了整合收购进来的新业务,所有部门都忙得要死。陈霄霆始终没有走,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他留下是在为自己酒后犯下的“小错误”而自责,他觉得自己欺负了她,要是就这么一走了之是很不道义的。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陈霄霆看到她仍然像平常一样按时上下班,仍然不和他讲一句话,也并没有赶他走。他甚至想当然地猜测,会不会是大华的迷药太管用了,她根本就不知道庆功宴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就在他心里暗暗庆幸顺利过关的时候,蒋若言却偏偏找上了他。那天是周五,快下班的时候他收到了她久违的微信消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谈谈。收到消息的那一刻,陈霄霆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吉凶祸福四个字跑马灯似的在他头脑中匆匆闪过。
  见面的地点仍然是在那个人工湖,陈霄霆连晚饭都没吃早早就到了。夕阳下的人造景观还算宜人,茶余饭后来散步的游客三三两两信步湖畔。湖面铺着残阳,无风无澜,偶尔几艘游船经过,搅碎了夕阳的倒影。陈霄霆不知不觉看出了神,他看见自己和蒋若言昔日发生在这里的画面交织上演,每一处风景都压缩了他们太多的喜怒哀乐。他甚至曾经设想过,要是哪一天他们真在一起了,他一定要在各种纪念日、生日、节日里用这个人工湖大做文章。在他想象的剧本中,她会感动得泪流满面,进而对他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大彻大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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