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 第6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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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东霞终于偃旗息鼓了。席扉扶着父亲从里屋出来时,里面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骂街的声音。
  席扉还愿意相信母亲是被父亲提醒了,让她看到自己的痛苦。而秋辞则更相信是徐东霞被提醒了自己以后可能会老无所依的可怕处境。
  当然秋辞知道席扉不可能让自己母亲老无所依。但徐东霞不知道,她从来就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自己这个优秀的孩子。她只知道席扉是她最大的骄傲、是她最好的成绩,是她的岁月、她的辛劳、她的一切;而除去“她的”,席扉到底是谁,她从来都不知道。
  而最让秋辞称奇的是老爷子从屋里出来时完全不像是生过气的样子,让他在心里暗暗感叹,果然还是多年的夫妻更了解彼此。老爷子已经完全掌握合徐东霞打交道的秘诀。
  不过是欺软怕硬而已。
  老爷子让他们趁路上车还不多,赶紧回家。他们刚走出门,秋辞让席扉在门外等一会儿,自己跑回席扉父亲跟前,问他:“您信我对席扉不是存了坏心吗?”
  父亲说“信”。
  “刚才,他妈骂街的时候,我看见你看席扉的眼神儿了……”老爷子又变回曾经那个老实讷言的男人了,嘴里踌躇好久才含糊地吐出来:“你心疼他……就挺好……还有就是,他妈以前做了不少错事,真不应该,我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别因为这个,怪席扉……席扉是好孩子,他对你……也是真心的。”
  秋辞深深地给席扉父亲鞠了一躬,趁弯腰时抹了下凉凉的、湿漉漉的鼻尖。
  上车前席扉悄悄在他耳边说:“我爸说他生病那事跟你没关系。”但秋辞还是想道歉,也想道谢:谢谢他解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心结,谢谢他救了席扉,谢谢他是席扉的父亲。
  秋辞站直了身子,对席扉的父亲说:“您保重身体!”
  老爷子憨厚地笑了,还带了些不情之请的羞讪,“你们也是,天冷了,注意保暖……还得麻烦你最近多关心席扉,他不爱喝热水,我放你车里的苦丁能败火,得麻烦你经常提醒他多喝茶水、少吃辣的。”
  秋辞用力点头,“我提醒他。”他走到门口,席扉已经不放心地回来了,老爷子也送了出来,对他俩说:“还有,少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
  席扉笑了,假装得意地对秋辞说:“听见了吗?我爸也这么说,熬夜对身体不好。”
  本属于席扉的神采在这一笑里回到席扉的眼睛。
  秋辞开车带席扉驶出这座城市,就像席扉曾经带他从室内走到阳光下,带他从冬天来到春天。
  第一次开这条路时没有觉得是在逃离什么,也没有觉得身后有什么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在追着他。
  他想起最后一次在梦里想逃开徐东霞,那时徐东霞提着一桶狗血追他。
  在那个梦里,徐东霞没有追上他。他再也不是一见徐东霞就双腿双脚使不上力气的没出息的模样。在梦里,他比徐东霞高、比徐东霞壮。他在自己的梦里跑得飞快。
  第一次,徐东霞在他的梦里老了。
  第一次,秋辞在自己的梦里长大了。
  第106章 秋辞认识席扉后的第二个春节
  席扉回家以后狠狠地病了一场,甚至有两天下不来床,全靠秋辞照顾。席扉对此挺过意不去,觉得自己给秋辞添了太多麻烦,让秋辞浪费那么多假期,回家以后还要日日加班到深夜,秋辞甜蜜地骂他“傻瓜”。
  他们时不时从席扉父亲那里知道一点儿徐东霞的近况。张阿姨帮忙介绍了一个保姆,结果徐东霞挑三拣四把人气跑了,换了第二个,相处得也不好。
  徐东霞说是张阿姨故意给她介绍不行的人,非要自己找。她在网上劳务市场通过中介找了一个保姆,席扉父亲去看望过她一次,家里已经乱得不像样子,地上的污渍都发黏了,走路粘鞋底。他去那会儿,锅里剩了半锅稀饭,保姆热一热就要充作下一顿。还是老爷子不忍心,拄着拐杖去买了些水果和熟食放冰箱里,又炒了两个菜给徐东霞吃。用老爷子的话形容就是,这辈子没见她那么馋过。
  老爷子说要不然再换一个,可徐东霞坚称自己找的保姆最好。她非要打碎牙往肚里咽,别人也实在是拦不住。
  席扉和秋辞着实忙了一阵,这期间席扉的公司搬了家,搬去一个更大的办公室,秋辞则又接了一个新项目,应酬也跟着多起来。
  秋辞的新工作似乎是降级了,公司名声于之前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客户也从那些能上市的大公司变成微小型企业。秋辞自己却挺满意,除了时间比以前更自由、工作上更有话事权以外,现在的工作还让他觉得更符合金融的初衷,让他逐渐感受到席扉所说的除钱以外的工作的意义。
  临到年底,秋辞的应酬越来越多,经常不可避免地要喝酒。每次散了场,秋辞就给席扉打电话,用微醺后的愉快语气报告:“席扉同志,很抱歉地通知你,我今天一不小心又喝酒了!”
  席扉同志接到报告后就去接他,如果不是太晚,两人就开着车去市郊兜一兜风,听着广播里的音乐,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别提有多惬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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