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藻宫咸鱼纪事 第3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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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又突然想起,沈辰也是我们家的邻居,沈辰还承诺过会娶我长姐,如今沈辰班师回朝,若沈辰真成了我姐夫,那这岂不是就成了一条涉及兵权与皇子的关系网?
  我想起李家倾覆时那树倒猢狲散的惨状,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我长姐与沈辰是私定的婚约,当初沈辰出征,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来,为了不让我长姐守寡,便没有留下信物,我长姐也是倚着庶女身份,仗着赵、钱太后遗留下来的女子晚嫁之风,才能等沈辰几年,为了保全名节,还不能光明正大地等,我亦不便向他人提及长姐之私隐。
  冯静仪也不行。
  因此我只能默默地担忧着。
  冯静仪见我脸色不好,便宽慰道:“你也不必害怕,皇上是个聪明人,只要你不搞事情,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搞你,李家和冯家当年是太嚣张了,我父亲隐瞒河东郡灾情,李家连卖官卖爵的事都做出来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我们低调谨慎,不干亏心事,皇上也不会胡乱冤枉了咱们,裴元福虽是禁军统领,但也只是个替皇上带兵的,实际的兵权还是在皇上手里。”
  可沈辰……
  我看着冯静仪那轻松自在的样子,她刚刚死里逃生,沈辰和我长姐也不是什么板上钉钉的事,我还是不说出来,免得平白破坏了她的心情。
  我道:“也是,帝王之术,在于制衡,贤妃父亲是兵部尚书,良妃父亲是刑部尚书,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母家势力,三皇子自然也该有自己的关系网。”
  冯静仪道:“不错啊,你还知道帝王制衡之术,你们家请的什么先生?”
  我道:“这不是先生教的,哪个先生敢教这种东西?这是我祖父教我的,我祖父说,朝堂政事,最忌一家独大,二忌分庭抗礼,但也不能太过流散,否则朝堂派系过多,互相倾轧,内斗过多,便办不了事,三足鼎立是最好的局面。”
  冯静仪叹道:“你祖父真好,还会教你们这些,我父亲从不教导我们,我母亲又不懂,有许多事情,都是我进宫后自己悟出来的。”
  我想起从前在家时,冬日里,我们和祖父围坐在火炉旁,祖父翻开一本厚重泛黄的史书,向我们娓娓道来的情景,嘴角便不由得带了点笑意。
  当时的日子,真是温馨快乐极了,如今祖父封了爵,荣华富贵自然是受用不尽的,这权势倾轧,恐怕也要伴随而来了。
  尤其我们陈家,人丁单薄,只有祖父一人有功绩在身,我父亲是纨绔独子,能建功立业的弟弟们又还未长大,正是人才不足青黄不接的时候,此时若是被卷进权斗,那就是真正的如履薄冰,祖父年岁已高,又不可过度劳心劳力……
  如此一来,我竟不知是该盼着沈辰还朝求娶长姐,皇上赐婚,长姐风光大嫁,还是该盼着沈辰变心,长姐另觅如意郎君了。
  我道:“我祖父还说过,朝中若一家独大,便会威胁皇家,譬如当年赵太后时期,圣祖宁宗旧疾突发而驾崩,托孤老臣势大,圣英宗便势弱,而朝中派系流散,譬如钱太后时期,先静帝无主见,放任妖后乱政,严刑酷吏,虐杀大臣,朝中人人自危,便会乱了天下。”
  冯静仪道:“是啊,当年赵太后弹压旧臣世家,提拔寒门新秀,圣英宗御驾亲征,亲手打下了大宁朝的半壁江山,钱氏乱政后,皇上又登基称帝,斩钱氏女,重塑朝纲,此后唯李家隐隐有坐大的倾向,也被皇上雷厉风行地拉下马来了,如今的朝堂,我瞧着,何家何老先生任吏部尚书,门生众多,桃李满天下,何钧任工部尚书,挖渠修道都需要他,淑贵妃统领后宫,何家女又即将入宫,倒是有些一家独大的意思了。”
  我道:“皇上不可能放任着何家壮大,依我看,淑贵妃若想借何家女的腹生子,那这五皇子大概率是生不下来的。”
  冯静仪道:“皇上不宠何家女,就得宠别人,若是后宫不添新人,杨才人恐怕是不会失宠了。”
  我道:“你说这杨才人图啥呢?上位第一天就得罪了我们俩,之后又得罪了良妃,她不会真的蠢到认为只要抱紧淑贵妃大腿,淑贵妃就会不捧自家女孩儿,捧她上去做德妃吧?她能从乐坊舞女做到后宫嫔妃,怎么说也算是个人物,为何行为如此之迷惑?”
  冯静仪冷笑道:“说不定她就真准备吊死在淑贵妃这条大腿上呢?皇上挑女人,向来只看脸蛋,不看头脑,能做嫔妃不代表她就不愚蠢。”
  我道:“啧,且不论淑贵妃这条大腿是不是够牢固,她这样死死地贴着淑贵妃,任性妄为,也是在给淑贵妃拉仇恨吧?”
  冯静仪道:“那是自然,你之前不是说了,看见良妃斥责四公主嘛,良妃和皇上一样,护犊子,虽然和亲这事是四公主提出的,良妃她不好说什么 心里恐怕还是狠狠地记了一笔,将来要是有机会,她一定会想法子报复回来,我,你,赵方清,淑贵妃,杨才人,娜娜公主,何翰书,姜老板 甚至契丹王和皇上,一个都逃不过。”
  赵方清在刑部任职,良妃的父亲是刑部尚书,赵方清为这事,推了四公主出去,得罪了良妃,也是为冯静仪做到极致了。
  我道:“我觉着,良妃不像是不讲理的人……”
  冯静仪道:“这跟讲不讲理没关系,再温柔的女人,面对儿女之事,也是没办法彬彬有礼的,为母则强,天性使然,不过良妃毕竟还有二皇子,她为着二皇子,也不会做得太过,无非就是嘲讽几句。”
  我道:“嘲讽不嘲讽的,我只当耳旁风。”
  冯静仪笑道:“你有这个心态就好了,像辛婉仪,就是心思太重,她从良妃那勾走了皇上,良妃不高兴,不过嘴上说了几句,她就去跟皇上告状,最后彻彻底底得罪了良妃,还落了个恃宠生娇的名声,她当初要是由着良妃嘴炮几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也不至于最后……唉,满宫这么多嫔妃,她偏偏要跟淑贵妃走得近,最后可不就没了命嘛。”
  外面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我道:“阿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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