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降维 第11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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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吏听见这句话后眼神一变,神情诧异莫名:“给六年战役……修史?”
  停顿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声音低沉:“我知道了,让你家主子等着吧。”
  他说完了转身就要走,走出两步忽然又扭过头:“你家主子叫什么来着?”
  阿钩莫名地看看他,还是回答了:“郎君谢氏行三,讳琢。”
  小吏皱起眉头:“这么长的名字?”
  阿钩可疑地顿了半晌,简洁道:“姓谢名琢。”
  小吏这回听明白了,恍然大悟地将“谢琢”两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颠着步子慢慢走远了。
  就算干的活轻松了些,谢琢得到的待遇也不会更好,他住在和其他犯人一样的破草屋里,主簿还特别照顾了这株会写字的苗苗一点,动用特权让他和阿钩单独住,屋顶的破草席也只破了边角,勉强能遮风,其余的功能就大可不必妄想更多了。
  谢琢正趁着天边霞光尚未散尽的最后一点时间奋笔疾书,将路上听到的事情一一罗列记录下来,屋内没有桌椅,只有一张用稻草堆起来的床,他就这样坐在床边,弯着腰将竹片垫在膝头,就着昏黄微弱的光线刻字。
  一个人站在门边看了许久,没有惊动屋里的人,默不作声地后退离去。
  转天,谢琢就得到了来自定州军主簿的调令,要他去定州军军需官麾下做书记官,帮忙整理各种军需物资。
  这活儿听起来麻烦琐碎,但对于谢琢这样过目不忘的人来说再容易不过,上头的主簿也没有苛责人的意思,安排的事务都寻常简单,他于是就有了大把的空余时间。
  再加上军需整理需要大量纸笔,那些多余无用的纸头竹片可任他们拿取,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不出半个月,定州军上下都知道了一件趣闻:军需营来了个怪人,喜欢扯着老兵聊天。
  他不和年轻新兵聊天,只找那些在军队里待了好些年的老兵油子,一聊就是大半天,聊的什么没人知道,那些老兵油子平常笑嘻嘻的嘴上不把门,唯独问到这件事时会变了脸色,骨子里透出点凶悍的人气来。
  “谢大人……是个了不起的人。”一个老兵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而后对帐中的谈话守口如瓶。
  这才多久?竟然有人得到了这群兵油子的尊敬?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越来越多的人对军需营的那个怪人感到好奇了,但对方基本不走出帐篷,像是一尊石像长在了里头一样,定州军上下竟然没多少人见过他的样子!
  渐渐就有人拿他开起了下流玩笑,军营里的兵,嘴上都不留口德,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可是谁都没想到,最先急起来的竟然是那些和怪人聊过天的老兵们。
  他们成群结队,逮着说坏话的人就是一顿狠揍,揍到对方抱头求饶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为止。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讲坏话的人是没了,众人对那个从头到尾不露脸的怪人的好奇却是压也压不下去。
  这难道是个成了精的狐狸不成?怎么就聊聊天,就把人的魂儿都钩去了?
  第144章 为君丹青台上死(九)
  但任凭他们如何好奇, 后勤军需的营帐也不是能让他们乱走的,于是各种好奇疑惑都只能埋在肚子里,等着有机会的时候一吐为快。
  谢琢不是聋子瞎子, 军营里悄悄传的闲话又没法避着人, 被他听见是迟早的事, 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阿钩被他三令五申不许惹事, 也只好当这些传闻是耳旁风, 自顾自生上一段时间闷气就罢了。
  等到了最寒冷的十二月, 谢琢才渐渐忙起来——冷冬到了, 北蛮不会在这种时节来大夏边境打谷草,得了闲暇的军队也开始休整猫冬, 顺便把豁了口的兵器盔甲之类修修补补,上头则会趁这个机会下发军饷。
  谢琢做的就是发军饷的活儿。
  那场倾覆半个大夏的战役已经过去了五年, 北蛮虽然被打回了草原上,但大夏也失去了趁胜追击的力气, 于是只能恢复到六年战役之前的拉锯场面, 只能说幸好周边没有什么得力的国家,不然现在就是他们渔翁得利的时候了。
  为了安抚这些长期驻守边境的将士, 朝廷发军饷发得很是痛快, 可以说,就是这些实打实到位的军饷, 才让大部分军士都咬着牙撑过了最困难的六年战役——不是所有人都有一腔不计生死保家卫国的决心,能够让自己、让家人活下去才是他们从军的初衷。
  帐篷里像学堂一样排开了十数席矮几,每桌后头都坐着一个疯狂拨弄算筹的书记官, 在这群焦头烂额不修边幅的书记官中间, 将算筹推在一边, 袖着手思考片刻,便能在竹简上刻下几笔的谢琢就显得分外醒目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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