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6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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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内沉寂了半晌,载潋才又听到他的声音传来,“那让孙佑良去为你找把伞来吧,你撑伞回去,切记别淋了雨。”
  载潋听得出皇上对容龄的疼惜之意,他是不舍得让她淋雨的。
  载潋久未见孙佑良了,如今听到他的声音,也有些许陌生了,“万岁爷,宫中凡您御用的伞,都有标记,纵是瀛台的奴才们用的,也都和旁人不同,若五姑娘用了这里的伞,太后一眼就能瞧明白。”
  载潋死死攥着手里视如珍宝的伞,她仿若石化在原地,想要挪动脚步也挪动不开。
  此刻载潋才又听到容龄干脆道,“罢了万岁爷!奴才冒雨跑回去吧,别让您为难!等会儿回去先换身干净衣裳,太后就不会责骂奴才了!”
  而载湉却阻止她,“朕是怕你冻坏了身子啊!”继而他去责问孙佑良,“怎能连一把寻常的伞都找不来呢?”孙佑良百般无奈道,“万岁爷恕罪,凡为瀛台供应之物,皆有太后授意啊。”
  “那你也再去找找,别叫五姑娘淋着雨回去才是。”载潋听得懂他语气中的焦急与不舍。
  载潋倒吸一口冷气,她站在涵元门外,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大门吱呀作响,孙佑良闪身出来,转身合门。
  “佑良。”载潋轻缓缓叫了一声,孙佑良登时一怔,他不可思议地转头,竟见是载潋站在涵元门外,他知道载潋病了,今日突然相见,一时又喜又悲,他急忙要进去向皇上回话,载潋却拦住他,道,“别去了,我只与你说几句话就走。”
  孙佑良不解地抬起头来,他道,“三格格,万岁爷等了您多日了!”载潋却没有理会,方才的情景,是她亲耳听到的。
  “瀛台有没有能给五姑娘用的伞?”载潋只问了如此一句,孙佑良便知道载潋已经都听见了。他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轻叹道,“三格格,瀛台的伞皆是皇上御用,若五姑娘用了,太后宫里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载潋呆站在原地,檐外的大雨倾盆,将她的鞋面也打湿了。她轻声笑了笑,如今所能做的不多了。
  载潋爱惜地擦了擦自己伞上的积水,她含着笑意将伞递给孙佑良,轻声道,“佑良,拿去吧。”
  孙佑良闻言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地缓缓抬起头去,只觉双手颤抖,而身体僵在原地。他不肯接载潋递来的伞,良久后才扑通一声跪倒,他转头望着檐外瓢泼般的大雨,瞬间痛哭流涕道,“三格格,奴才不能要!奴才求您爱惜您自己啊!奴才知道您已病得重了,奴才不能让您淋雨!”
  载潋深吸了一口气,她望着檐外的大雨道,“佑良,记得你和我说过,五姑娘能让皇上笑。”
  孙佑良没有说话,载潋便知他是默认了,唯独怕刺激到自己而已。载潋释怀地笑一笑,自知不淋这场大雨恐怕也不剩几日光阴了,倒不如成全了皇上对容龄的疼惜和在意。
  “佑良,拿着吧。”载潋蹲下身去将伞塞进孙佑良手中,她擦了擦孙佑良脸上的泪,拍着他的肩头笑道,“我已是个医不好的人了,没什么关系了。”
  载潋站起身来,已经走进大雨,她转头去看孙佑良,只见他还抽泣地跪在原地,载潋略抬高了声音对他道,“让五姑娘踏踏实实用这把伞,别说是我的。”
  载湉与容龄仍旧焦急地涵元殿前等着,许久后才见孙佑良推开大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握着一把并非瀛台专用的伞。容龄欣喜万分地迎上去,向孙佑良笑道,“孙公公,您帮我找到了?谢谢您!”
  孙佑良略看了看容龄,满面却只余伤感神色,他语气低沉,“是,五姑娘,找到了。”
  容龄接过了伞,回到载湉身边去,她在他面前撑开手中的伞,只见伞上栩栩如生的玉兰与梅花顷刻绽放。容龄举着伞在雨中旋转起舞,轻笑道,“万岁爷您看,这把伞上的花儿真好看!”
  载湉如被雷电击中,他将双眼睁得硕大,难以置信地望着伞上的画面,仿佛有人在他的心上狠狠攥了一把。
  他将伞从容龄手中抢过来,捧到眼下仔细打量,嘴里忽胡乱地喊起来,“没错,是,是!是这幅画!”容龄与王商不解地靠近到他身边去,王商侧着头问道,“万岁爷,您怎么了?这是什么画?”
  这是他从前为载潋而画的玉兰梅花图,他自然不会忘。他没有对外人说明,而是狂奔着一路追出去,这全天下只有一个人会将它做成伞面,这是他们才懂的默契!
  “潋儿!”他拼命大喊,声音却被淹没在狂风呼啸中。涵元门外的湖面上荡起一片茫茫的白雾,远处空无一人,似从未有人来过。
  载潋仰头走在雨中,像在翩翩起舞,像在肆意驰骋,她从未有一日像今日一样无拘无束过,仿佛在梦中,她只身打马跨过茫茫无际的草原。
  她来到太后居住的仪鸾殿时,全身早已湿透,她去向太后请了安,太后许久未见她了,如今也有几分真情实意的牵挂,她见载潋浑身湿透,不禁牵过她的手来关切问道,“这是怎么弄的?你一向身子弱,怎么如今这么不当心,连把伞也不知道带呢!”
  太后焦急地唤来宫里三四名丫鬟,让她们服侍载潋去更衣,重新梳头。
  载潋坐在偏殿里重新更衣梳头,此时静心、安若和重熙也都到了,她三人见到载潋浑身湿透,皆急得气血上涌,静心垂着泪问她道,“格格,您的伞呢,怎么弄成这样?您不要命了!”
  载潋拍一拍静心的手背安抚她,一句话也未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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