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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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翁同龢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府时,康有为却又追上前来,直到二人出了总理衙门,走到翁同龢的轿子前,康有为才开口问道,“请教翁师傅,为何今日恭亲王没有亲自到署呢,恭王爷可是总理衙门的主持者,莫非…是觉得身为堂堂王爷,与微臣这样的无名小臣商讨新政有失身份?”
  翁同龢听罢后忽然头晕目眩,竟未想到康有为敢在总理衙门门前直接说出这种话,纵使是他,在朝堂上沉浮磨砺了数十载,也不敢如此暗讽恭亲王。翁同龢来了火气,喝道,“恭亲王与庆王爷今日有陪同英俄公使的外事公干,你不要无端猜测。”
  翁同龢话毕后入轿离开,康有为目送他远去后也乘轿返回南海会馆。
  康有为的支持者和学生们都在南海会馆内等待着他的好消息,众人听罢康有为的复述,梁启超便率先鼓掌喝彩道,“老师今日引经据典,依靠才学与见识,是在这些朝廷的肱骨大臣面前潇洒亮相了!将来无论是谁,也无法再轻视老师您!”
  康有为点头轻笑,他虽然知道前方仍有无数阻碍,但如今皇帝已经安排了心腹大臣们接见自己,以他今日的表现,他知道或许过不了多久,重重宫门就要为他而洞开,“亲见天颜”也就要实现。
  康有为笑过了,忽然又若有所思地说道,“可今日恭亲王并没有亲自到场,我担心他的态度,他是皇上的叔父,更是才干与见识俱佳的亲贵重臣,不知道他的态度,我始终不放心…翁同龢说他今日有外事公干,可我却不知真假。”
  岳卓义坐在众人当中,听到康有为如此说,忽被触动,蹙起眉道,“老师,学生曾入恭亲王府见过恭亲王,他如今病体沉重,恐怕很难支撑外事活动,只怕是他身为贵胄,不愿自降身份罢了!果然亲贵们都是一个样。”
  自从上次载潋与阿瑟到南海会馆来找过了卓义,卓义与亲贵们有所往来的事情便再也瞒不住了,可他却没想到,康有为在知道此事后却更加重视他,因为卓义可以帮他探悉亲贵们的态度。
  康有为听罢卓义的话,更加怀疑恭亲王今日没来的原因,可他也不愿过多纠结,只对众学生道,“好了,都去休息吧!若来日为师有了向皇上的专折奏事之权,再向你们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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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载潋感觉头晕鼻塞,因为昨夜里她在浮碧亭待得太久了,大有染了风寒的感觉,她仍在睡梦中,便听到养心殿内传来言辞激烈的交谈声,她支撑着沉重的身子爬起来,挪到窗边向外看,看到竟是六叔恭亲王与一众朝臣们向养心殿内走。众多大臣中,载潋认出了幼兰的阿玛荣禄,皇上的老师翁同龢,名噪一时的北洋大臣李鸿章,剩下两人载潋从未见过,只觉得眼生。
  自从皇上对载潋说了那番伤人的话,载潋便再没去给皇上请过安,皇上也反倒不责怪她,任由着她的性子来,每天仍旧准时召见大臣,处理政务,到了晚上再准时传召珍妃。
  载潋虽然再没同皇上讲过话,可到了该去颐和园向太后“汇报”的日子,她还是会准时前往,她会继续按照自己已经下定的决心,在太后面前说维护皇上的话,不向太后透露任何皇上的动向。载潋不知道太后在宫中还有没有其他的“耳目”,若还有其他人,若太后知道了自己是在欺骗她,载潋只感觉不寒而栗。
  载潋的鼻塞愈发严重起来,静心推开内暖阁的门走进来,见她已经起了,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窗口,忙为她穿衣,还责怪载潋道,“格格,你若是自己不在意身子,那便是旁人怎么劝也没用了!”
  载潋一言未发,等着静心为自己穿过衣服,便跑到了正殿门外,她想等着六叔出来时与六叔交谈两句,自从阿玛去后,载潋将自己所有对阿玛的思念都寄托在了六叔身上,自额娘去后,这样的感情便更甚。
  载潋站在养心殿的门外,却忽然听到六叔声音低沉道,“回皇上,奴才昨日与庆亲王陪同英俄公使进行外事活动,没能亲自到场接见康有为,却也从在场大臣口中听到了当日情况,奴才钦佩康有为的才干与见识,但他的建议不失荒谬,如何能尽除祖宗之成法而效仿西方各国呢,奴才恳请皇上三思,不要急于传见康有为,可先让他上呈变法的建议,若有可行之处,再行召见不迟。”
  载潋歪着头仔细地听,又听到翁同龢的声音,道,“此乃康有为昨日进呈的两本书,分别为其所著的日本变政考与俄彼得变政考两册,微臣转呈皇上,以供皇上御览。”
  载潋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感觉六叔并不是完全认同康有为的,仍持谨慎观望的态度,而翁同龢却又当场进呈康有为的著作,载潋正疑惑,已听到另一人气恼地低吼,“翁师傅,康有为嚣张气焰无可比拟,您昨日是亲眼所见的,他高谈时局,狂妄之至,您如何还替他转呈书目给皇上!”
  “都不必再说了!”载潋听到皇上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载潋不禁紧张地捏了一把冷汗,随后她便听到皇上掷地有声道,“自今日起,赏康有为专折奏事之权,他可直接向朕上书言事。你们都不必再争了,朕心里自有决断。”
  载潋紧张地站在养心殿门外,她想到今日还要往颐和园给太后请安,不禁更加紧张起来。她想眼下的情况太后一定能有所耳闻,毕竟皇上召见的都是朝廷的重臣,太后将他们的动向都掌握在掌心。载潋左思右想,等会儿到了太后面前,自己该如何向太后完美地隐瞒现在自己听到的一切。
  载潋为难极了,若对太后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太后一定会责怪自己无能,一气之下也许会赶自己回府,若是回了府,与皇上相隔着重重宫门,她又该如何切身帮助皇上呢。可如果对太后说谎话,自己的生命甚至都不能保,说真话更是不能。上次自己能在太后面前侥幸过关,是因为有皇上的及时出现,以后可就不会再那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了。
  载潋知道皇上现在做的事情,是他期盼已久的,是关乎朝局与新政的,她不能让自己的失误摧毁了这一切。
  载潋退到养心殿外的遵义门处,等待着六叔出来,等到看见六叔时,载潋才跑上前去,笑道,“六叔,潋儿给您请安了。”
  恭亲王见到笑意荡漾的载潋,脸上的严厉神色才消减了大半,也不禁笑道,“是潋儿在这儿呢,快起来。”载潋站直了身子后,见六叔比前几日相见时更消瘦了几分,神色更加疲态,不禁心疼得很,也极为担心道,“六叔病仍未好,该要安心休养才是。”
  恭亲王却无奈地摇头,轻叹道,“朝廷正需要我,我怎么能安心休养,潋儿你善自珍重,不用总挂念我。”载潋用听到六叔剧烈地咳了几声,心也不禁跟着颤,她跟着六叔又走了几步,就发现六叔很难支撑身体了,一旁的小厮忙上前来搀扶。
  恭亲王却不顾自己的身体,又回过头来问载潋道,“你今日就要去颐和园给太后请安了吧?”
  载潋默默地点了点头,低声答道,“是啊六叔,今日就要去颐和园了。”
  恭亲王对太后实在是太了解了,他知道如今载潋的处境仿佛在刀尖下行走,太后现在想以载潋为“耳目”,让她处在距离皇帝最近的地方去探听皇帝的动向,可他也知道,除了载潋,太后在宫中还有无数的“耳目”,都包围在皇上的身边,上到大臣下到太监,哪怕与皇帝相隔的距离没有载潋近,可他们犹如鹰犬,为太后打探着一切。
  恭亲王最不希望载潋被卷入这一切,他转过身来紧紧抓住载潋的双肩,鼓起所有的力气道,“潋儿,听六叔的话,回家去,今天从颐和园回来就回府去,皇上身边还有我们,六叔希望你好好的,什么都不要知道。”
  载潋怔忡地望着眼前的六叔,她纵然彷徨紧张,可她从未想过弃皇上而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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