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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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响起,窸窸窣窣的由近而远,直到再无半点声息。
  承华监衣衫已然湿透,竟是秋夜里被吓出的冷汗生生浸透的。此刻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除了上座那一堆再不能称其为人的血肉,厅内哪里还有那老管家的身影?
  南坊花街,如意楼。
  夜已深的很了,想要留宿的寻花客多已入了暖阁,满是脂粉与香薰气味的大厅内,只得一两桌客人仍在饮酒作乐。
  楚婉正待上前招呼,身后婢女小暖匆匆靠近了,耳语道:婉娘,西院小屋内灯亮了。
  她不觉双肩一松,多日的担忧瞬间消散许多,命一旁恭候的大茶壶继续伺候好客人,转身便走。
  独自出了红楼,绕过花园,再穿过一条僻静的矮巷,西院小屋门口,笃笃敲过两声,一把清亮的男声响起:进吧。
  推门关门一气呵成,楚婉急急走到人前细细打量一回,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这次可花了不少时间,中途半点消息也没有,快半个月了方才回来。你这张脸,又是哪一个?
  楚归慢慢撕扯着脸上的面具,一边解释:管家林喜。吕孟府护院颇多,想要做到无声无息没那么容易,还好借了这个壳子,总算了结了。
  吕孟?!他
  吊梢眉的苍白老脸已然消失不见,一双狭长凤目带着笑意流转过来,连眼尾那颗泪痣也仿佛充斥着欢喜之情:时间很是充足,一百二十二刀,他生生受足了才断了知觉,这是杀得最爽的一个。
  楚婉心中百味杂陈,又是解恨又是解脱的,但看着面前这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上因兴奋带起的红晕,又觉得楚归的疯病怕是更重了。
  如此虐杀的手段,值得开心成这样么?
  明知他不会牵累无辜之人,她还是多嘴的问了一句:既是借了壳子,那这个林喜呢?
  畏罪自杀啊,吊死在自己屋里。
  楚归正解着衣衫,转头就见到自家堂姐一脸的忧色,安慰道:你不要心软,这林喜他是狗随了主人,专爱狎玩虐待幼女,就该死!我潜入吕府时他刚埋掉一个女童,年纪才和兜兜一般大小。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冷到结冰。
  兜兜是楚归胞妹的乳名,十一年前全族被屠戮之日,仅仅六岁。
  楚婉再无言语,静静看着面前人除掉了上衫,露出半身线条紧实的躯体。
  烛火下,堂弟这羊脂白玉般的肤色,比她见过最美的女娘还要来得细腻诱人,只前胸两三道新鲜的鞭印红的过于刺目。
  她立刻从箱柜里取出上好的伤药,打算给人敷上一敷,可楚归似乎毫无所觉,只愣愣的盯着左臂上密密麻麻的旧痕。
  这些痕迹明显是刻意而为的,有横有竖,颜色深浅不一,形状间隔却又极其的规整,衬在白到发光的雪肤上,残酷中却又带着些诡魅的诱惑,直让人想要伸手触碰,好替他抚去那条条的伤痛。
  即便楚婉已见过多次了,可一眼望去,仍然会被那条遍布刀痕的上臂震到失语。
  楚归修长的指尖微动,一枚银白的软刺弹了开来,在其中一条旧痕正中划上一竖,将一变做了十。
  唯恐不够深,留不下像样的痕迹,他好像没有任何痛感一般,再三的将那一笔刻到了见骨,鲜血顿时淋漓而下,蜿蜒过小臂,从左掌间悄然滴落。
  楚婉实在忍不得了,皱着眉头低喝:好了,够深了,你不知道痛么?
  楚归双眼清亮的抬起头,微微歪了一下,不解道:不会啊,这都是我的命啊,总算又勾兑了一笔,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痛?
  是啊,都是他的命。
  每一条横痕,是他至亲的命。每一条竖痕,则是他灭族大敌之命。
  一横一竖,因果报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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