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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罗锦年的天真总是带着傲慢般的怜悯,有时他希望罗锦年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但更多的时候,是无法避免的嫉妒。
  特别是眼下,被罗锦年撞破他阴暗一面时,他心底无法遏制的惊慌更让他需要以尖锐的言语遮掩。
  罗锦年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青一时红,似经历了剧烈的思想斗争。
  半晌他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缓缓松开宋凌的手,改为扣住宋凌后背,一把将人揽进怀里:你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能因这等蠢物脏了手。他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一时恼,一时涩,但更多的是多到无法排遣的怜惜,似万蚁噬心。
  他活了这许多年,从未体会过此等滋味,他并不明了这汹涌在心的情感,只能归结为对弟弟自轻自贱的痛心。
  宋凌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设想了罗锦年许多种反应,有厌恶他的心狠手辣,有对他讽刺的恼羞成怒,唯独没有现在这种。
  他习惯了与罗锦年针锋相对,突然的改变让他不知所措。
  罗锦年抿起嘴角,将宋凌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逞强道:不就是灭口吗,话本子上都这样写,我熟,让我来。
  你为君子,只需烹茶作画。
  沾了鲜血的双手,握不住画笔。
  作者有话说:
  守卫:你们礼貌吗
  第76章 百相(二十五)
  罗锦年取下嵌在石壁上的信印,石壁缓缓合上。
  他将信印捏得粉碎,将粉尘往空中随意一撒,理了理兜帽往外走去。
  宋凌站在小桌旁一见罗锦年,他微微点头示意罗锦年跟上,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罗锦年默默跟在身后,半晌他终于忍不住走到宋凌身前挡住他去路,手指捻着兜帽边缘:你不问我
  你问心无愧便是。宋凌脚步后移,越过罗锦年,越走越快,背影湮没在晨雾。
  问心无愧,问心无愧。
  罗锦年愣在原地,他的确问心无愧,唯独对宋凌有愧,他说谎了。
  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他并非心慈手软之辈。当年遇刺,手刃狄戎从未手软。但在他认知里,狄戎为恶。而守卫虽然说不上善,但也能称良。
  叫他如何下得去手。
  田氏的教导刻在他骨血中,不对弱小之人加诸武力,何况是取人性命。
  在他晃神的功夫,宋凌已经快看不见了,他莫来由的心慌,干涩的喊了声:凌儿,你等等。
  他二人从出生开始,就有肉眼难见,却真切存在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人脚下鲜花成道,一人深陷泥沼不得自由。
  及至午时,石壁再一次开启。
  守卫捂着左胸,满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来回张望,小心翼翼的试探,确定两位煞星真的离开后才大松一口气。
  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嘴里骂骂咧咧发泄胸腔内残存的恐惧。
  一溜烟往外跑去,奇怪的是他并未往禁卫驻扎地去,也未去处理身上伤口,反而直奔一间灯笼铺而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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