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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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很多年前的法治报道,画面不够清晰,曾经被当做资料挂到节目的历年库存里。当事人去实名投诉,认为涉嫌侵犯隐私,经过一番商讨以后,终于撤下。所以这件事,原本就有极少数的人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他惴惴不安,想着大石何时落下。
  留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自己看一看了。
  故事还是如贺言记忆里一样铺陈开,男人卖掉了他的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却在第三次交易的时候被发现,逃跑的路上,他带上了女人和那个婴儿,因为那是他的生财工具。一路潜逃奔波,等到在陌生的地方安定下来,又找到新买主的时候,他发现哪里不太对了。婴儿需要被好好照顾,需要被教育,需要被扶着手臂教走路,一字一句地教说话。而不是被不耐烦地灌着米糊,根本没有人进行正常的教导,让买主都百般嫌弃,最后不愿意付钱走人。
  男人却没有成功扔掉这个累赘。因为他那个有轻度智力障碍,只会逆来顺受被他拖来拖去的所谓妻子,像疯了一般死死抱住不放,大吵大闹,几次都差点把别人引来。他只能留下,大部分时候把人关在屋里,居然就这么过了好几年,直到女人再一次怀孕,直到那晚上警车闪着车灯,开到门口。
  在报道的最后,主持人讲述着主人公的结局,女人被安葬,那个小孩被送去了福利院,等待男人的,将会是法律的制裁。这个可怖的故事,也算是得到了一个收尾。
  所以他最后怎么判的?那边的崔远洵也同步看完了视频,这么问道。
  数罪并罚,死刑立即执行。隔着屏幕,贺言可以毫无波澜地打下这些字,就像你在拍的那个短片一样,都死了,主角活下来,只有他还记得。
  如果真得罪了何导,会被爆出来吗,又或者不是何导,等他再红一点,触及到谁的利益时,会被别的有心人挖出来吗?他幻想过无数次,甚至把热搜的各种词条都想好了。
  风波刚起的时候,可能是会被同情的,再然后就会变成擦不掉的污痕,但凡行差踏错,或者和谁掐起来,怜悯会迅速褪去,这些东西又会被换一种叙述方式提起。就像水军也会一本正经地装路人开贴,探讨原生家庭带给人的影响,说有的人豪车奢牌不在意蝇头小利,有的人心胸开阔一看就是被宠大的,而有的人看起来挺好,却和谁都不是深交的朋友,充满了虚假。
  意外地,对崔远洵发过去时,他没有想这些事情。后果这两个字,甚至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但是崔远洵没有遵守承诺,没有像刚刚语音里说的那样,在收集完更多的素材以后,帮他寻找原因。贺言也没有催促,只是坐着,直到门铃响起来。
  他把门打开,让崔远洵进来。屋子里只有门廊的灯亮着,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映出崔远洵的侧脸。
  贺言总算愿意承认,这是一张可以直接滚去当花瓶,没台词都有人买单的脸。
  偏偏就是这个人,还在犹豫着对他说: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但我觉得,可能需要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其实也没怎么样,他甚至都没说上几句话,只是给崔远洵发了个视频而已。但是崔远洵说完,非常轻地用手臂环抱住他的肩膀。
  没事的。崔远洵这么说,他第一次需要安慰别人,只能借鉴着他看过的那些台词,已经过去了。
  贺言脑子里一片混沌,也没什么力气挣开。他感觉到崔远洵把他拉到沙发上,自己的意识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似乎是白天的片场,他看见了何羽鞍。何羽鞍也望见了他,放下扩音话筒,平静地、无比清晰地对贺言说着剧本里的台词:
  不要杀人。
  不要后半辈子都活在噩梦里。
  那么谆谆教诲,仿佛他有的选。
  如果有的选,他不会在刚才,还在跟崔远洵撒谎。
  根本没有什么死刑立即执行,那是一场误伤,甚至没有证据能证明致命的一刀是男人捅的,刀上布满的反而是女人的指纹。即使都觉得这个人罪大恶极犹如禽兽,按照最顶格来量刑,判的也是十几年。
  并没有什么不公正的,不过既然电影里有法律之外的行刑者,现实里也可以有。
  那个人就快出狱了。
  这是贺言在二十岁即将来临之际,人生出现的另一条岔路。
  做一个被粉丝喜爱的,前途光明的,能挣很多钱的明星,又或者余生都活在杀人的噩梦里,一切都被毁灭。这么简单的选择题,有理智的人都会做。
  第一次踏进这个节目组,表演的第一场戏,主题叫作死亡。他表演了一个场景,对着幻想的尸体冷笑,说死得真好。导师问他是不是取材了亲身经历吗。他说没有,他说的是实话。
  那只是想象了无数次的场景而已。
  第55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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