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1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梁落安很不会看人脸色,于是自顾自地继续问爸妈:谈琛走的时候有和家里说过吗?有没有说为什么走?他后来有和家里联系过吗?梁妈停下动作,捏着水果刀的手松松紧紧,最后只是简短地告诉梁落安:都没有。
  哦。
  梁落安迎来预料之中的失望,所以表现得比较平静,只是低下头没有目的地摆弄手机,看到对话框里谈琛的名字,发了一会儿呆,脸上才不由自主表现出一点沮丧。
  嘈杂的广告声突然消失,梁爸把电视机音量调到很小,梁落安抬起头,正对上爸爸怪异的眼光。
  梁爸有些严肃地问他:谈琛走了这么久,你都没有问过什么,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梁爸迟疑地猜测道:是不是他和你重新联系了?啊。
  梁落安有些心虚地摁下手机的锁屏键,隐去谈琛的联系页面,眼神飘忽着躲开梁爸的视线。
  联系了吗?梁妈看着梁落安,似乎很关心问题的答案,又说,如果谈琛有了消息,你不要瞒着爸爸妈妈。
  爸妈用不算尖锐的语气步步紧逼,梁落安感到自己退无可退,于是只好妥协地回答:是的,谈琛回来了。
  你们联系了?他找过你了?梁妈用眉笔精心画过的黛色细眉紧皱起来,看上去有一种令梁落安感到陌生的刻薄。
  我们在一起工作。
  梁落安解释说,谈琛两个月前从总公司被调到我们这里,他现在是我的上司。
  梁妈没有说话,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凝滞,好像梁落安说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
  过了很久,梁妈张了张嘴,嘴唇似乎在微不可见地发抖,她用不太平稳的声音对梁落安说:落安,现在这份工作不要继续做了,回去就辞职,跟你其他的领导说,让他们放你走,回来呆一阵子也行,再找一份其他工作也行妈妈,我为什么辞职啊?梁落安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怪异,皱着眉头,费解地问妈妈:是因为谈琛吗?梁妈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似乎瞬间疲惫憔悴了许多,叹了口气,眼神晃动,忧心忡忡地说:谈琛走了那么久,跟咱们家算是断绝关系了妈妈害怕,他现在是你的上司,怕他给你委屈,对你不好。
  可您不是说过他很好吗?梁落安非常不解,您当时给新上司的评价,说他人很好,要我多多交际,好好跟人家相处。
  可你没有告诉妈妈是谈琛回来了!梁妈一直摇着头,露出一种类似于懊悔的表情,有些混乱地自言自语:他不会,他不会对你好的,他都对你做过什么啊!你知道他都在做什么吗!梁落安一时没有说话。
  其实他有着强烈的想要为谈琛辩解的冲动,但脑海里两种极端的情绪缠绕着他母亲突如其来的崩溃,和自身难以言说的怯。
  他似乎无法做到在面对爸爸妈妈时,完全坦荡地讨论谈琛如何如何对他好。
  梁落安想,或许是因为谈琛当初离开得太过突然决绝,又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他们接了吻。
  可是梁落安偏偏有些固执,固执到钻进牛角尖,不希望爸妈对谈琛有太过偏颇的误解,所以他最终还是说了:谈琛对我很好,他照顾我,就像以前一样照顾我。
  似乎没有像梁落安预想的那样,听到梁落安的话后,梁妈妈并没有得到一点安抚或欣慰,相反的,她开始崩溃,哭泣,呼吸变得剧烈而困难,好像一座爆发的火山,眼底翻涌着岩浆滚烫的猩红,流下的却是苦涩的眼泪。
  她变成了梁落安完全不认识的、因为某事而奔溃的憔悴女人,表达方式仅剩下哀戚的哭喊:以前一样?他以前都对你做过什么!我全都知道!他就是头白眼狼,把我的好孩子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当初我们就不该把他养大,叫他恩将仇报来祸害我的孩子!我们把你捧在手里长大,生怕碎了化了,可他倒好,他带坏你,他背着我们那么欺负你!教你跟他做那些龌龊下流的勾当!梁妈妈哭得悲痛,突然用力地抱住梁落安,像安抚一个受到惊吓的襁褓婴儿,用手拍他的后背,心痛地问他:你那么听话的乖孩子,他是不是逼迫你做那些腌臜事儿,用什么威胁了你?落安,疼不疼啊,好孩子,是不是很难受,你哭了吗梁落安怔住了,好像灵魂都跟着身体在打颤,听到母亲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脑海里。
  而他的乖觉来得太不合时宜。
  此时此刻,他很希望自己误会了妈妈的话,可是母亲声泪俱下的每字每句都那样明确,刀剑一样锋利危险地指向了谈琛,同时也指向了自己。
  妈妈,你都知道。
  梁落安的喉咙哽咽不断,艰难地询问:所以你找过谈琛吗?是你让他走的吗?是你把他赶走的吗?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对你妈妈说话!梁爸爸扯下眼镜,发了很大的脾气,似乎对梁落安某些屡教不改的错误想法感到气愤:谈琛对你做的事情是好是坏,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如果他还有一点顾及咱们家养他这么多年,当年走了就应该再也不回来!爸爸妈妈是为了保护你,你怎么反倒帮着那样一个道德败坏的外人来指责家里人!梁爸爸恨铁不成钢,怒不可遏地下结论:谈琛把你洗脑了,把你变成了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同性恋同流合污的家伙!梁落安无措地推开了母亲,意识茫然地游离,耳边父母带着激烈情绪的话语被刺痛的耳鸣噪声隔绝开,梁落安捂着搏动感异常强烈的胸口,感到呼吸变得非常困难。
  他的心脏突然很痛。
  熟悉又令人恍惚的痛感,好像迁延不愈的伤口尝试着努力地愈合,脆弱的瘢痕又再次被猝不及防地掀开,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软肉,随着每一次心脏跳动,汩汩地向梁落安身体里流出滚烫的鲜血。
  每声心跳过后,谈琛,谈琛。
  跟随疼痛的心跳呼唤他的名字,几乎已经是某种求生的本能。
  梁落安失魂落魄地跑出了家门。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