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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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前没有感觉,今年像是突然开了窍。
  每次去看望父亲,都像是去见教堂里的神父,又或者是看心理医生。
  温郁并不信教,也没有跟任何人忏悔过。
  这其实是一种很解压的事情。
  把积蓄的,压抑的,烦闷的事情尽数说出口,等壁笼对侧的另一人轻飘飘说一句你无罪了,周身都能得到奖赏般的解脱。
  从现实角度来说,温健武被关在监狱里,温郁拥有几乎全部的自由。
  但温郁每一次看他,都好像是自己在接受被看望。
  他最初整个人如同虬曲卷住的海草,不肯被任何人碰触,一年探监几回都很吃力。
  想要伸手触碰一下亲情,好难。
  回北京以后,温郁才像是真正挣扎出来,开始试着把头探出水面呼吸,试着把五脏骨头全都舒展开来,重头来过般再活一次。
  温健武吃得很慢,不知道是因为吃完以后要等一个月再见到儿子,还是因为心中实在有很多话要说。
  他们本该聊很多很深邃的东西。
  比如对未来的选择,对家庭的距离,责任的承担和放下。
  结果三十分钟过去,只是聊院子里的麻雀,学校里的琐事,新买的一辆自行车。
  时间快到的时候,温郁习惯性看了一眼狱警。
  他总感觉这个狱警好像知道些什么,每次都像是想跟自己说点什么。
  狱警摇摇头:你们吃完薯条再走吧,不差这一会儿。
  父子同时说了声谢谢,转头看向对方,笑容轻松很多。
  温郁在来的路上都准备了很多话。
  他觉得他有义务报告下自己的现状,讲一讲和妈妈最近的关系,也许会失而复得的爱情,也可能会在爸爸面前自责或痛哭,有机会释放很多情感。
  温健武在等待他的日子里也准备了很多话。
  对儿子的嘱托,对家庭的关切和担忧,没有勇气分享的人生经验,也许还有少许愿意说出口的疲惫和难过。
  他们只是坐在玻璃窗前,挥一挥手里软掉的薯条,每一根都吃了个干净。
  像是什么都已经听见了,不用多说。
  等到准备离开时,两个人站起来收拾桌面,还用纸袋里的纸巾把大理石面擦得很干净。
  准备走吧。温健武简短道。
  温郁忽然抬起头,鼓起勇气喊了一声:爸爸。
  这样的叫法是几岁小孩才常用的。
  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爸爸,我一直很想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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