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的回忆(5 /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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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里写到了n市的许多细节,尤其是十九年前的许多场景,只有生活在彼时彼地的人才会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我也不会跟你见面的,死心吧。”
  随后,qq显示他(她)已下线,我还是固执地打上一行字——
  “蝙蝠!我会找到你的。”
  从此以后,“蝙蝠”在我的qq上消失了,我猜他(她)把我放进了黑名单。
  我之所以对《蝙蝠的回忆》如此感兴趣,除了小说里描写了叶燕与n市以外,还因为我看过网上流传的叶燕生前的照片——跟大学时代的我竟有几分相似。
  最近几个夜晚,我总是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顾影自怜,担心再过两年,青春如此流逝,这张脸就会跟照片中的叶燕一样,变得越来越模糊与遥远了。
  没错,我一定会找到“蝙蝠”的。
  七天后,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天气闷热得就像太阳暴晒下的坟墓,想必那是最适合腐烂的环境。我穿着一条深色的纱裙,特意给自己套上黑丝、一双中跟鞋子走出地铁站,找到“胶州路”的路牌,一路向南而去。
  《蝙蝠的回忆》倒数第七自然段,主人公是这样写的——
  “如今,我住在上海的一个老式居民区里,就是那种最普遍的六层公寓。我很喜欢街边的一家小店,每天深夜都会去吃一碗小馄饨。小区里种满了夹竹桃,每逢夏天就会开满血红色的花——提炼其汁液就能把人毒死。我的楼道里贴满各种小广告,对门住了八个群租的小伙子,楼下是一对老年夫妇,不管白天黑夜都会响起麻将声。我的窗外越过几排屋顶,可以看到一栋黑灰色的大楼,几年前那场惨烈的火灾,吃掉了几十条生命。我每天面对这栋烧焦的房子,就会想象叶燕的尸体,最终孤零零地在八宝山被火化的景象。”
  于是,根据这段环境描写,我很快锁定了胶州路。
  2010年深秋,发生了一场死伤惨重的高层建筑火灾,而这栋烧焦了的大楼,已在市中心沉睡了好几年。
  我想,“蝙蝠”就住在这附近吧。
  傍晚七点,下班前吃了一碗过桥米线,嘴里还残留着辣椒味。我沿着胶州路缓慢前行,那些高层建筑就不用看了,近几年的新小区也可无视,只要找到八十年代那种居民楼。
  不到两条街的距离,我已清晰地看那栋凄惨的大楼,焦黑得像座高耸入云的墓碑。就在我的右手边,出现一个老式小区的大门,还有那家卖小馄饨的店,虽是毫不起眼的门脸,却有不少人汗流浃背地捧着汤碗。
  我的包里装着防狼电击棒与辣椒水,包本身也坚硬得足够打伤男人要害。我小心地走进这破旧的小区,果然长满郁郁葱葱的夹竹桃,黑夜里绽着刺眼的花簇。
  更刺眼的是灰暗的夜空中,有几个黑色的小点在飞舞,就在我头顶数米开外,两三层楼的高度,在夹竹桃的枝头忽隐忽现。
  绝对不是麻雀之类的鸟儿,天黑以后它们不会再出来了,何况这些家伙的飞行轨迹,呈现曲折的波浪形,像在夜空中写着“w”或“z”,这绝非鸟类的直线或弧线性运动。
  蝙蝠。
  不会再有第二种生物了,在这个时间地点与季节——就像二十年前的n市,我家门外的那条小路上,两边都是低矮的平房,每逢夏夜就会钻出许多蝙蝠,几乎就从你的头顶掠过,老人都管它们叫油老鼠。
  (就是这里了。)
  我循着蝙蝠飞行的方向,压抑着胃里的各种恶心感,拐进小区更深的巷道,直到19号门牌跟前。仰头看到上百个黑色小点,乌鸦云集在六层楼顶,仿佛高悬着一个蝙蝠洞。衰败破裂的楼房外墙上,布满褐色的污迹斑点,我用手机照亮靠近看了下,迎面刺鼻的酸臭味,想必是蝙蝠粪便。
  19号?
  我想起《蝙蝠的回忆》里多次提到“19”这个数字,便低头走进黑洞洞的楼道。居然没有灯,只能打着手机照明,水泥的楼梯台阶上,贴着各种小广告,有些直接刷上手机号码,不是装修就是开锁。虽然这栋楼里住满了人,但在黑暗的楼道上爬行,却丝毫感觉不到人类的生气,就跟坟墓没什么区别。
  虽然,我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偶尔也会怀念五楼的窗台,厨房外深深的通风井,还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姐姐。
  六楼,终于爬到顶层了。这里的蝙蝠气味更浓,黑暗的角落里,飞出一两只老鼠般的小东西,我捂着嘴巴不敢尖叫。
  601的门上贴着一张破旧的香港电影海报,手机光束照出张国荣与吴倩莲的脸,黑色风衣遮住了男主角的半张脸。
  我看过这部电影,在很多年前。果断按响门铃。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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