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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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皇没有留意到她的惊疑,只是愧疚地注视着棺面里年迈的老人:“教宗大人……为了避免拉莱耶进一步遭受外世界的破坏,也为了防止它毁于内乱,催动了古神留下的一滴神力,然而纵使教宗大人的光明之力浑厚无比,凡人催动神力是需要代价的,他为此……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教皇的语气里并没有显露太大的悲伤,但沉缓的语气却感染到了游裴涴,她可惜地扫了棺面一眼,想起看见过的那个目露慈爱,安慰着月白的老人,一时也有点伤感。
  “二千万年前,教宗大人殉道,你可知我继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教皇却在此时打破了若有若无的悲怆之气,淡淡地开口问道。
  “找亚弗戈蒙?”游裴涴直觉地回答。
  教皇诧异而又赞许的视线投向了她,点了点头:“对,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亚弗戈蒙。”她的眼神深远了起来,仿佛在压抑着某些情绪,而后缓缓说道:“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不会找上他。”
  “神隐时代降临,我不是唯一一个察觉到异常的人,几年之后,没有光明体质的普通人发现自己不老不死,好像停留在了神隐之前的那一秒,而拥有光明体质的人,体内的光明之力每天都在减弱,光明之力散尽的那一刻,就是生命走到尽头的一刻。”教皇看见了游裴涴震惊的神情,轻笑了一声,“生老病死是自然秩序,就算拥有光明之力的人,寿命虽长,也不是没有终点的,若是一个世界的自然秩序受到破坏,每个人都不死不灭,那后果是无法想象的,当时,人们才勉强刚刚接受四国之分,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意外考验,我每天都在焦虑应该怎么办。”
  “神隐之后,月白失踪,月云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整个人消沉寡言,如行尸走肉一般,对外界的一切毫无知觉,就连衣穿住行,都是侍女亲力亲为。她未殉道,我也无意把她从红衣主教的位置上拉下去,毕竟……她是教宗大人加持的红衣主教。”教皇叹了一声,“没人可以帮我,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想起了在中央教会隐匿着的那个入口,回廊之门的入门。众神隐匿不知所踪,我抱着他是外神的侥幸心里,破罐破摔地走了进去,希望可以找到他。”
  “我……费了很大的功夫,但总算是找到了他,我告诉他,我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但……他好像知道我的来意,打断了我准备好的一番话,平静地告诉我,他是所有生灵的指引者,只要能拿出足够的筹码,就可以和他做交易。”说起亚弗戈蒙的时候,教皇的语气有些急促,却不知这样的急促是为了什么。
  “我提出了我的要求——你应该也猜到了,重置这个世界生死的秩序,但这不是针对拥有光明体质的人,而是没有光明体质的普通人。事实上,我一直都认为,拥有光明之力,已经比常人多出了许多寿命,光明之力殆尽之后的殉道,也已是比普通人的正常死亡长寿许多了。”
  顿了顿,教皇继续说道:“但他告诉我,拉莱耶如今被分割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当中,死亡和时间无法逃脱,才会出现这样的异常,若帮助我,他需要耗费巨大的神力,因此他提出了他的条件——无论光明体质与否,所有凡人都必须接受化神水的考验,按高低等分住他建造的通天楼中,除了中央教会总会之外,哪怕是一城的城主,权势再大的家族,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府邸。”
  “而指引者降下神谕之后,哪怕是对划分四国不满的各国王权贵族,都不敢有丝毫不满。人,终究是敬畏神祗的。”
  游裴涴惊讶地瞪大了眼,教皇的意思,难道化神水不是古神的考验,而是亚弗戈蒙提出的要求?
  教皇望着她诧异不解的神情,苦笑了一声,“我并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化神水是教会的禁水,上古时期,教会一直是用它活生生把异教徒折磨至死,可想而知,它对人体的威力有多大。不过后来,这种不人道的手段被勒令禁止了。”
  “可是你们说,月白也对化神水没有反应……”游裴涴疑惑了,如果化神水是禁水,又在神隐之后才重新面世,那月白又是如何拿到的呢。
  “化神水,是化神池提炼出来的神水,当初,父神创造这么一座神池,是为了检验信徒的信仰之心,但当他发现自己投入的神力过于精纯,连追随自己的丰收女神都在化神池中化为一片灰烬,他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从此,化神池被封在审判殿以南的峡谷中,除了审判长无人可以进入。”
  “这么危险啊。”游裴涴想起那个画面,背后一阵发凉。
  “月白闯入化神池是个意外,也是最开始小孩们的恶作剧,我也不清楚缘由,只是后来听教宗大人说,她落到了化神池里,安然无恙地走回来了。”教皇的眼神闪了闪,带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说道:“指引者很清楚化神水的威力,把一种名叫圣露的神物交给了我,并告诉我,要为每个在化神水之下坚持的人计时,若达到了他的标准,他会给予意想不到的回馈。”
  “你是说,进入回廊之门的资格。”游裴涴对亚弗戈蒙算是有一丝了解,就拿他和自己的交易而言,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他绝对喜欢在踩别人一脚之后赏一颗糖。
  “是的,从来没有第二道考验的说法,回廊之门,是他所说的回馈。”教皇扯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却并无后悔之色,“在我看来,这个交易绝对是划算的,只要能让生死秩序重新流动。二千万年以来,达到指引者所说标准的人并没有多少,一开始,我担忧进去的试炼者遭受未知的危险,便用古书上记载的魂魄之咒,以精神之力唤出他们的魂魄,取代他们的身体进入回廊之门,这样,我的精神与他们联系在一起,若他们遇到任何危险,我都能感应到,然后把他们强行拉出来。”
  “三个月,是魂魄离体的极限,过了这个期限,它们会脱离我把它们和躯体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精神,不过每一次,我都能安全地把它们带出来,而每一次试炼的人从回廊之门里出来,我都会惊讶地发现,他们身上的光明之力上增了数倍。”说到这里,教皇紧紧地皱起了眉,担忧之色渐浓,“只有这一次,我的精神之力被强行隔断,我完全感应不到他们了。”
  游裴涴沉默了一会,没有接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也就是说,也没有第三道考验了。”
  教皇并未察觉到她的沉默,似乎也不想在那上面多做停留,顺着她的话回答道:“不,每个从回廊之门里出来的人,只会记得自己去过那里,而忘记自己在那里经历的一切,但疯狂增长的光明之力让他们对回廊之门产生强烈的依赖感——生死秩序流动,拥有光明之力的人却依然要倚靠体内的光明之力维持生命,从回廊之门出来,相当于把自己的生命翻了好几倍,他们又如何不为之疯狂。”
  “所以这第三道考验,是为所有想再次进入回廊之门的人所设立的。”教皇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进入疯狂山脉,带出一瓶重水。”
  *
  【一个世界在她眼前豁然开朗,少女多日的疑虑总算有了解答。
  但这一切并不是全部。
  总有一些未知的,危险的,奇怪的东西,在背后默默推动着她一步一步,踏上他早已为她计算好的路。
  她对月白的观感实在不能算好,在她看来,一个人若不能知足,就只能越陷越陷。
  最后的结果不是毁灭他人,就是毁灭自己。
  拉莱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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