嫧善(三十四)(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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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置身在漫天星子之下,她又觉无所遁形,仿若自己此生的不堪皆被那时隐时现的星看尽了。
  留青漏夜入梦,是知道无尘今日回来,特来问候的吗?
  今年夏日,她仗着与无尘的无间亲密,时时处处无所顾忌,在翠微山上便罢了,下了山还是不知收敛,那些无意之间的亲密、情到浓时的接触,安知没有虚伪的炫耀与独霸的占有?
  他受万民景仰,自己便与之共荣,躲在师徒的皮囊下日日生欢,自认无比安全,无人怀疑,谁知狂妄自大埋下祸患不自知。无尘走后,自己更是一味在翠微山中荒度时日,沉溺本性不知节制。
  前有无尘,后有仙山,自己虽身处人间,又何时真历过人间?
  人心难测,谣言蛊人,自己一开始就不该松了警惕,还落了把柄在人手里,招致祸患却还在心怨小人难度。天下熙攘,为利来,为利往,自己明明深知此理,却也只是嘴上说知晓,心中并不在意,不然何以为会将疫病后的浏河观置之不顾?观中人来杂往,时疫之后更是世道惶惶,留青从未历过疫病之灾,今次若不是林孟与严秋子借自己与无尘之事挑拨,也会有别的人以别的理由来逞凶,自己实不该为了一时快慰将置浏河观于不顾……
  嫧善天马行空地乱想,忽然耳中闻得一阵声响,见是无尘提来一个小小风炉放在她身边,里面是燃得通红的木炭。
  嫧善很是惊奇:“往年在翠微山从未燃过木炭,今年怎么……”
  无尘正拨着木炭,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夜风被这一小笼木炭驱走,身前便暖和了些。
  他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嫧善,笑说:“今年的翠微山会冷,所以先燃着一个,再说你如今身子不比往前,如今凉凉地坐在夜色下,也不怕受风。”
  嫧善嘿嘿地笑一声,敷衍地讨好。
  无尘却并不恼,风炉燃好了,他也去拿了一个小杌子坐在嫧善身边,摸了摸嫧善的手,有些凉,责备地看她一眼,把那一双手拢进怀里温着。
  夜凉如水,可这夜色,也着实算得上是好景。
  无尘状似无意地问:“方才在想什么?”
  嫧善挣脱他,两手撑着下颌,只笑不语。
  无尘也笑着,将她躺了一整日有些乱的头发拢了拢,“嫧宝如今确是长大了,心里有了秘密也不愿告诉我。”
  嫧善不知为何听他这话有些怪,但一时想不出来是何处怪。
  但他以消极的语气说出调笑的话来,分明是在与自己——
  撒娇?
  嫧善忽地转头看向他,他面色如常,甚乎松惬,并无一丝委屈之意……唔,许是她自己听岔了。
  正当她也凝神要细细看一看夜空时,却听无尘说:“你怎么不安慰我?”
  嫧善今夜被惊了多次,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呆呆地转头盯着无尘思索这话中之意。
  无尘忽然笑起来,抚着她下颌,低头吻她一下,笑她呆。嫧善也笑出来,什么也没说,就着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在他唇角咬一下泄愤。
  二人便在这夜色与秋风之间,你来我往,你一口我一口,吻个没完,笑也不停。
  便如往常,只是一个普通的秋日,普通的夜晚,翠微山中时日久长,她们烦忧半点也无,若说思虑什么,也只有玩闹与餐饭。
  时将夜半,风炉内的木炭烧尽了,微风更急,嫧善靠在无尘身上犯困。
  他们身后点了一盏油灯,有飞蛾慕火而来,扑在琉璃罩子上撞晕了,地上围了一圈晕倒的飞蛾。
  也有蚊子来,绕着二人乱飞,却并不上嘴。
  嫧善盯着半空中的蚊子,忽想起来,“往日即使是热夏,家里也没有这样多的蚊子,怎么今日反倒蚊虫多了起来。”
  她随口嘟囔着,无尘摸摸她在夜风之中微凉的脸颊,笑一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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