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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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沉默里,唐骞恍恍惚惚的放下手,如果不是坐着,他恐怕会失去力气踉跄几步。
  他回忆,贺望歧是和他说过件事,说他杀程寄余他爸时给一人碰着了,那人目睹了杀人现场,除了看不见贺望歧的脸,程爸的尸体、他的手枪,都看见了。
  贺望歧本想一枪把他也给解决了,谁知这时那人毒瘾发作起来,滚在地上生不如死。他觉得好玩,正好身上带了东西,顺手丢给他。那人没接好,粉全洒地上脏水坑里了,他就趴地上舔,跟条狗似的。
  贺望歧福至心灵,干脆不杀那人了,那几年唐骞因为程寄余的事情一直堵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被警察摆了一道,他觉得与其多杀个人,好好玩玩警察才更有意思。
  所以他把枪擦了干净,趁这瘾君子飘飘欲仙的时候把枪给他,指纹和血迹都给弄好了,再清理了自己留下的痕迹,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他得到消息,瘾君子在云桐街抢劫抢劫、挟持人质,被狙击手当场击毙。
  程爸的案子,因为“凶手”已死,加上他刻意安排好的证人证词,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算在了替死鬼的身上。
  原本这一切都很完美,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插曲,没人想到居然有人会为了替那个不争气的瘾君子翻案,为了还他一个清白,为了追求所谓的公正,真能命也不要,就为争上一口气。
  当初贺望歧要他当心,他开始也有过怀疑,太巧合了。但“小宁”奋不顾身为他挡子弹,差点死手术台上,被警察一枪打在后背,抢救了几天几夜才抢回一条命。他经手的交易从没出错,老金叛了他也没有,他甚至亲手杀了狙击手……
  唐骞查过,“小宁”确实无牵无挂,无父无母,唯一的哥哥对他也向来不关心,且早就死在云桐街抢劫案中,他是真的孑然一身的亡命之徒。
  他在被抓时想到了“小宁”的背叛,但没想过是这样的可能。
  原来死在云桐街的,才是他口口声声的“小宁”。
  这一路很凶险,死伤无数,他竟然真能关关难过关关过,那么多人,最后只有他闯过终点,挖到了宝藏。
  “我还是看错了。以前我总说你没耐心,不沉稳,是我错了。宁凛,你比任何人都有耐心,比任何人都狠毒。”唐骞说着,眼神有种扭曲的快乐,“亲手杀了自己人这事儿你都能干,你比我黑多了。”
  唐骞看着他,他知道宁凛想要的是什么,贺望歧死了,能帮宁冽翻案的只有他。可宁凛过早暴露了自己的所求,现在他才是掌控局势的人。
  “我知道你想我做什么,你弟弟也好,阿程也好,对我来说就是死了两个人而已。我的罪名这么多,注定难逃一死。我认了,也不过在文书上多写两行字,我不认,你却是一辈子意难平。这么一想,我凭什么要认。”
  宁凛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良久,他忽然说:“你还记得程寄余怎么死的吗?”
  唐骞的手一顿。
  宁凛又说:“省公安厅禁毒总队警员,程寄余。他被你逼得自杀,父母妻儿都命丧你手,死状凄惨。”
  唐骞哼笑,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宁凛微微俯身,落下的阴影将唐骞的脚包含其中,他带来的压迫感很强,唐骞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竟然下意识地缩回脚,不与他碰触,哪怕只是影子。
  宁凛看着唐骞,神色冷漠,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终究还是改变了他一些,他学着变得冷血,变得龌蹉,用最有效的方法去解决最困难的问题。
  “听说,你在美国的女儿,刚刚生了儿子。”
  唐骞怒目圆睁,道:“你想干嘛!”
  “我要你认罪。”宁凛说,“程寄余的,和宁冽的,统统一五一十说清楚。”
  唐骞瞪着眼,赤红双目,形如恶鬼。
  宁凛:“倘若你不认,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他们,当初你怎么让给程寄余的家人死的,他们也会是一样的下场。”
  唐骞抿了抿唇,忽然笑了,“你不会的。”
  他放松身体,“你原本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我,但你都没有,就为了所谓的司法的尊严。你根本不会利用私刑来执行审判,因为在你心里,沾染无辜者鲜血的正义根本不是正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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