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入凡记_分卷阅读_236(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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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人听得不耐烦:“罢哟罢哟!他是贪官,你们能去告发不能?他不是贪官,你们能给他升官加爵不能?白嘴吵吵个什么玩意儿!”
  如今德源县的税略涨了些,今年要疏浚河道,又要修官衙的几处屋宇,都是花费。加上开年就做了两场官祭,阵势浩大,连不求观的观主都带了十二个大神侍到场助阵,真是德源县的脸面,也是德源县的开销。
  官租坊因等租的人太多,常因一直轮不上起怨言。县衙出了政令,往后官租坊最长租期一年,到期后申请租房者竞价,价高者得。
  这下倒是容易轮上了,却也没见哪个高兴,总是骂的比赞的多。
  坊务的管事就叹气:“这一样东西,想要的人多,总得有个说法。从前是按着顺序来,说不公平,有的人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下好了,每年一轮,看自己愿意出什么价儿。结果好么,这租不到的就说我们欺行霸市,租到了的也没见高兴,好像被我们吃了肉喝了血似的。
  “可总得有个说法有个规矩,才能玩得起来吧?不管照着什么规矩,总有轮上的轮不上的。这个个都得又便宜又实惠还得紧着他先来才叫公平满意,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还是天王老子下的崽子?!顾不过来,就这么着吧,爱租不租!”
  疏浚河道的时候,灵素去外头买食材,回家路上路过河边,见里头做活儿的人里有个挺眼熟,却是二牛。
  打了招呼说起话来,原来当年二牛几个去了府城寻生活,府城里繁华多年,什么地头什么人基本上都排紧了的,他们想要插进去也不容易。好容易寻了个扛活儿的差事做着,听起来工钱比县里高出许多,可那里吃饭住店也贵,一样的银钱,在德源县可以住单间的客栈,在那里连个通铺都难。
  呆了两个多月,黑杠子跟他商议,还是回去算了。有几个不愿意走的,只说现在回去太丢人,非要在府城里闯出点名堂来才成。
  二牛没那么大心,觉得这里吃力不讨好,就跟黑杠子两个人结伴回了县城。之前他们在码头扛活儿的时候得罪了人,现在几家得势的力气坊都不爱用他们,且如今许多单索的双索的器械,力气小的人也都能干,并不指着他们这样的大工了。
  官租坊里也排不上号,俩人只好先凑了钱在城里租了个屋子落脚,没两天,之前欠着钱的客栈食店就找来问了。他们只好一边干活儿一边先还那些钱。幸好这些商户没说要跟他们收利息,只是如今挣不着从前那一天二三百文的工钱了,却是“花钱如山倒,还钱如抽丝”,苦也。
  匠作行里倒是要人,只是许多能耐都得现学,这当学徒的一两年是没工钱可拿的,他们当日也没什么积蓄,且这会儿开始学总觉着有些晚了。想再找多些工钱的活计,多半都要能写能算的,或者专精一样手艺的。
  这么又混了大半年,两人也差不多到了该成亲的年纪,把手里剩下的一点钱买了两身光鲜衣裳穿,就索性回家里去了。
  如今是听说县里要疏浚河道,要些劳力,便又带了村里的人来做活儿。
  灵素看看已经是个大人的二牛,想起从前他跟着族里长辈来县里干活,现在换他带着村里的小后生来了,只是人变了,河还是这条河。
  再想想也已经成了亲的良子,一边跟毛哥一起管着那个煤饼坊,一边又在从前南城的小煤饼铺做起了各样咸菜菜干的买卖,还常年在自家村里和县里两头跑着,把村里的一些季节物产弄来县里卖,不算财主,日子也很可以过得。
  却是各有各的活法了。
  灵素因修心念的事情,偶有所得,常同燕先生探讨。有时候她新悟到的东西,一说起来,燕先生就告诉她古书上原都有的。拿了那些书来给她瞧,灵素看了不免感慨,又疑心是之前的前辈、大前辈们流传下来的。就如同她弄的那些经络光团之事。
  只是再看后世的许多注解,倒常有说歪的,一时又有些替自己那“没根本”“瞧不见”的医术担心。好在她现在一早知道“担心”本是件最徒劳的事情,心念一起,自有所觉,便就散了。
  这年的夏里颇多大雨,这日她们母子正在燕先生那里说话,外头乌云忽起,又下起大雨来。
  燕先生看着外头,忽然叹道:“我瞧着今年的天象不善,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灵素不解,燕先生又接着道:“这两年,我在许多事情上忽然有所得,多是端阳梦的助力。自从开始练了那神护之法,每每端阳梦里总会忽有所悟,却不晓得是不是得了神明相护……只今年……我恐怕过不了今年了。”
  湖儿大惊,岭儿在边上就直接伸手给燕先生把上脉了,燕先生笑道:“傻孩子,这医术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的。大限将至,难道就非得在脉象上显现出来?”
  岭儿松了手道:“没什么异常。”
  燕先生笑笑:“没准是我想错了。”
  这话却是安慰人的。之后他开始逐步把自己手里的产业一样样交代给湖儿,又对苗十八和鲁夫子笑:“本来我还想分你们一些,想想还是算了,何必多过一道手。”——反正最后多半还是到湖儿手里。
  湖儿这些年同燕府的管家管事们早已相熟,接手倒没什么难处,只是燕先生此行叫他心里发挤,偏偏又瞧不出燕先生有什么不对来。
  到了立秋时候,一日,燕先生忽然叫人把湖儿一家接了过来,又叫了大管家来,各样吩咐了一遍,最后笑道:“今晚得辛苦你们一趟了,我大概子时走。”
  湖儿闻言身子一震,眼泪已经扑簌簌乱掉。岭儿不信邪地伸手给燕先生摸脉,之后一脸狐疑朝自家哥哥摇头:“没、没事儿啊……”
  湖儿却知道燕先生的本事,只怕不是虚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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